她眨眨眼,挺满意这个说法,却一脸挪揄,「真要走了,你舍得么?这里有你自小生长的家,还有好些个爱慕你的红颜少女,像是什么灵姑娘啊,方姑娘啊……」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闷声发笑,半晌点着头道,「去了旧的总还有新的,一路南下,也不愁遇上个把圆姑娘,巧姑娘的。」
嗬,她讶然失笑,「学会气人了?你还想要多少艷福才觉着满意?」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连连摆手,「我哪儿敢啊,身边有这么个醋缸。」见她挑眉倒竖起来,忙又笑着打岔,心思活络的发问,「你说我究竟有什么好?值当你为我醋成这样。」
那可真是一言道不明的,她佯装思考,却没真的回答,「我不过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去,可这会儿也知道了,你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只是拒绝的方式不像我这么激烈罢了。顾三爷是个好样的,不必我费力劳神瞎操心。」
话锋一转,又露出凶悍,「可你要记得,你这辈子只能欠我一个人的情。其他人的都不作数,即便欠了,也不许你去还。」
点头笑笑,他说知道了,望着她一阵兴嘆,「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她展颜欢笑,站起来拿着方才的衣裳,示意他来试过。肥瘦长短居然恰到好处,他惊艷称讚,「也没见你比量过,能做得这么合适,也算心灵手巧了。」
「谁说我没比过?」她眼含狭促,「没用尺子而已,我是用的眼睛,用的手……那天咱们那样……你当我是白摸白看的。」
他一口气险些又没提上来,扭过脸,咳嗽了好几声以作掩饰。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所以说,你更不能对着别人心生怜惜。咱们……咱们都已经那样了,你是君子,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他听得头大,十分想笑,又不好太过肆意。思量了半天,才决定告诉她实情。
「傻丫头,」他一把搂过她,唇贴在她耳畔,轻声道,「咱们那天其实没真的成事,我……我们那样,不算我要了你,你还是完璧之身。」
她呆了一呆,樱唇微张,瞠目看他,「不能罢?你不是……你到底懂不懂,不是诓我?」
他笑得打跌,「不是,我说真的。」禁不住捏了捏她翘起的鼻尖,「我当然懂,不懂的人是你。」
她脑子里全是乱的,怎么会这样?竟然没能成事,毫无头绪中抓住他才刚一句话,不依不饶起来,「你为什么懂?」
说着满脸狐疑,眯着眼睛上下看他,「你今年都二十二了,虽说没成亲,可是岁数不小。你们家就你一根独苗,想来当日也没少打你的主意。说,是不是从前房里有过人?所以才知道的那么清楚!你到底,到底还是不是干净的人?」
他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她认真气鼓的模样,又实在好笑,禁不住把整个人拥入怀,「我是干净的,从来没有过别人,这话一点不掺假。」
「那你怎么知道的那样清楚?」她头闷在他怀里,声音瓮瓮的。
下颌蹭着她的髮丝,他笑得一派温雅,「我是男人,男人家总有些该知道的事,我也不例外。只是知道了,并不一定就要去做。是要等到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两情相悦才能有快乐可言。」
她缓缓的唔了一声,復抬起头,「既然快乐,为什么不?可那天,明明只有你一个人痛快了,我……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傻瓜。」他一颗心软得快要滴出水,「女人的第一次,是很疼的。所以我不忍心,等你再大些……当然我也会儘量小心,不让你那么疼。」
她脸上惘惘的,「真的么?原来不公平,只有男人才会觉得快活。」
「也不是,」他揉揉她的脸,「第一次的确难过些,往后就好了。我会……很轻很轻的。」
这点她从不曾质疑,只是一想到并没成事,心里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竟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窃喜。
「你还是个君子。」她感慨,仰着脸望了他笑,「纯钧,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什么样的?不过是比多数男人有份痴气罢了。
他笑笑,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开,「近日閒着没事,就收拾收拾细软之物。我已兑了一部分银票出来,上路带在身上更便宜。回头等卖了房子,还能有一笔进项,满打满算也足够咱们安生过几年。」
她点点头,好奇问道,「你总共有多少钱?」
皱了皱眉,屈指在她鼻尖一刮,他纠正道,「不是你,是我们。」然后说给她听,「不算多,手头上七八百两是有的。还有些其他的物事,或留或卖也不急一时。」
她没说话,暗自估算着这笔数字。他心有灵犀,笑着说,「别担心,我还会找事做,其实也不算太糟。真要去江南,那边富庶,营生也多。我赚的钱,至少能够你穿戴绫罗,顿顿吃上新鲜鲥鱼。」
她抿嘴笑起来,「说的我好像很贪图享受似的。」
他摇摇头,「倒也不是,毕竟你没过过苦日子,说起来,这些年跟着我,已经算委屈你了……」
她大为不满,瞥着他道,「才没有,你把我养得多好。这三年我光个子都窜了不少,眼看着比人家十七八的姑娘还高呢。」
「那是你身量本就不矮的缘故。」他不邀功,反倒有些踌躇,不自觉放开了怀中人,低头看着她,「沈寰,我是有点担心,能不能把你照顾好。还有一则,你日后和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很闷?我……到底不算个多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