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喘着气,他也一样,窗外月色朦胧,照得他的轮廓有些暧昧不明。
「你好像学坏了,这么……」她蹙着眉,琢磨着该用什么词儿更妥帖,「这么,骁勇?」
要是放在从前,他大概会脸红,要是搁在事后,他大概会笑得打跌。可现在,忍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失而復得的珍宝就在眼前,他根本顾不上想别的,那些冷静自持的理智已被抛到了天边儿。
骁勇?她不知危险已近在咫尺,还这么大喇喇的撩拨他,那就让她感受一下何谓骁勇好了。
她只是听到,他在耳边缠绵又低徊的说了一句,我想要你。然后就被他掷在了床中间,他动作迅捷,像一隻蓄势待发的豹子,眨眼间就窜到了她身上,双臂撑起,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不同寻常的光。
有些像从前渭水平原上遇见的头狼,幽幽的,充满了欲望,野性难驯,和他这个人那么不搭嘎,可又充溢着力量,十足诱惑,有说不出的好看,禁不住让她痴痴的沦陷。
她有些怯怯的,近乎膜拜又欣赏的望着他,全然忘记了他手上的动作不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周身已失了包裹,坦荡荡的,接受着他炙热肌肤的熨烫。
他的吻铺天盖地,顺着她的脸颊,脖颈一路向下,既温柔又磅礴,她不由自主的战栗,随着他身体的律动颤抖。
他的专註里藏着一种刻不容缓的态势,胸膛一起一伏间能听到纵情的喘息。连这道声音都让她着迷,细细分辨着,她察觉出到底还有一丝克制的忍耐。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倏然刺痛,她看不见他的脸,顺着他平顺的肩膀向下看,坚实的胸膛,平展的小腹,纤窄的腰身……触目惊心的,是右腹上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在细腻白皙的肌肤上突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再度抽搐着一疼,伴随着心口的疼痛,身体也剧烈的一颤。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生命最初的疼痛也不过如此罢,从此以后她就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晶莹的两颗泪滑落,顺着鬓边流淌。她抽搐了一下,他慌忙抬起头,如痴如狂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很疼么?对不起,我,我太着急了。」
他咬着牙床骨,拼命忍耐着,却不敢动得太厉害。她也忍着,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必经的,另一种试炼和升华。他隐忍的样子触动了她,她在这一刻心底生出无尽的,如同大地般宽广绵博的爱。
「不要紧的,我知道第一次总会这样,等过了这回,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眼睛里溢满泪水,盈盈澄亮,声音比秋水温柔,好似小猫在耳畔呢喃。
他得了鼓励,虽然大胆激进些,到底还是有张有弛,顾念怜惜着。他的吻只在她耳坠,耳畔,耳根附近流连,「沈寰,我爱你,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再离开,好不好?」
她疼得说不出话,只好连连点头,简直又苦涩又甜蜜,她盼着快些结束这样的试炼,却又舍不得他那样强烈霸道的缠绵。
像是过了一千年那么长,他终于停了下来,满足愉悦的将头埋在她的肩上,轻轻蹭着,听声音就知道,他又渐渐地,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个顾承。
「这下你想走也不行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是再敢走,就是对我始乱终弃。」他蹭着她的鼻尖,低低的笑出声来。
学会倒打一耙了,果然做了生意就有了奸商模样!她气得推开他,推不动,干脆扭着身子躲避,笑斥道,「你说话不算话,三书六礼,拜堂成亲都还没有,分明是个骗子,枉我还当你是君子,呸……」
他笑得花枝摇漾,「我是骗子,可我怕留不住你,只有这样了,盖个戳封个印……你早说过的,我是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愤愤然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到底还是舍不得用劲。他稳当下来,躺在她身侧抱紧她,「还是有点像做梦。」
梦里可不会有那么疼,她转着腰,龇牙咧嘴的,哼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怎么着,我也咬你一口,给你也盖个戳?」
他抓过她的手,摸到他脖子上,那里一处皮肤皱皱的,有着上下两排伤痕,「不是留过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打上了记号,今生今世都逃不掉。」
她指尖微微轻颤,想起临走那晚她咬他,咬得那么狠,他流了那么多血……心里恻然,放缓了声音,「还疼么?」手顺着滑下去,摸到他右腹上的伤口,「这里呢,一定更疼罢?」
他微微一窒,笑着掩饰,「早就不疼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这里怎么弄的?」她故意问。
那是利器所伤,一望既知。他晓得瞒不过去,含混应着,「和人打架弄伤的,那时节你刚走,我心情不好。」说着搂着她的背,再度将她按在怀里,「现在心情好了,这些都不重要。倒是说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肯回来了,外头不好玩么?」
「不好玩,往后再出去一定要带上你,一个人没趣儿。」她笑说,其实也懒得谈及那些孤独或是委屈,干脆报喜不报忧,「我找到我三哥了,他过得很好,娶了妻子就快有孩子了,我答应他,等办完了这边的事,就和你一起去找他。」
他为她高兴,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有每天每夜煎熬过的人,才会知道箇中滋味,好在,他们都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