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沅起身道:「走吧。」
方里立刻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跟上。
出了烤肉店,谢柏沅在路边随手拦了辆车,对司机报了个地名。
方里对那儿有印象,他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二舅怕他没地方住,就给他在那片别墅区买了个房子。
后来他找到工作了,那边离公司太远,他就把小别墅还给了二舅,自己在公司三公里外的地方租了个房。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方里从车上下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谢柏沅手插着兜,沿着小路径直往里走。
方里紧跟其后,两人走了几分钟,在一栋二层小洋楼门前停下。
谢柏沅伸手敲了两下门,门一开,从里面蹦出一个小黄毛。
「沅哥,人接到了?怎么样,我算得准不准?」小黄毛边说边凑过来打量方里:「哇,看着挺小的,成年没啊?」
方里:「……今年二十三。」
小黄毛一脸自来熟地揽住方里,「好好好,跟我一样大。你做什么的?平时喜欢看什么电影?喜欢漫威吗?还是海贼王……」
方里脑袋里仿佛突然涌进了几百隻苍蝇,嗡嗡嗡地炸得他脑壳疼。
于是他推开小黄毛:「我不是来相亲的。」
「相亲?相什么亲?」小黄毛眨眨眼睛,「我这不是对未来室友提前了解一下么。」
这回换方里懵逼了:「室友?」
「嗯。」谢柏沅在边上换了双鞋,「在剩下六节车厢过完之前,你先住这儿。」
方里:「可是我——」
「上班?」谢柏沅笑了笑,「你觉得你还有命上班吗?」
方里:「……」行,你说得都对。
依谢柏沅的说法,他需要带着方里这个幸运buff上车,方便刷副本。而作为回报,在副本里他也会保护好方里的人身安全。
「所以是你通过占卜找到我的?」小黄毛叫朱易乘,按照谢柏沅的说法,是个占卜师。
「是啊,我是占卜师,因为我全家都是占卜师。沅哥让我找你,本来两天前你们刚下车的时候就要去找你了,结果因为一点事耽搁了。」朱易乘比之前方里在车上遇到的路锐还要活跃一点,说白了就是比路锐还话痨。
方里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占卜师,好奇地差点想上手摸一摸。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占卜师不是能占卜未来吗?」
那副本里会发生什么不都可以提前得知?
朱易乘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本身我也是那辆列车上的乘客,占卜师无法为自己占卜。其次占卜是被占卜者和占卜师之间的一种等价交换,双方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黄毛小话痨难得露出沮丧的一面,「要不怎么说天机不可泄露啦,我最多只能感知到一点点跟副本有关的东西。」
方里点点头,示意自己差不多懂了这个道理。
「不过我看人过去还是能看得挺仔细的,」朱易乘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样,「比如你十岁跟人打赌输了,文艺汇演上穿裙子演小红帽……唔。」
朱易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方里死死捂住他的嘴,努力无视谢柏沅看好戏的视线:「好的我知道了,你闭嘴吧。」
这技能用来看未来挺鸡肋的,看人黑历史倒是一看一个准。
第二天,方里由谢柏沅带着,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公寓收拾东西。
他准备了一份辞呈,用邮寄的方式送到了公司。
那栋公司大楼,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了。
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小雅的电话,小雅在电话里语气严肃:「喂,方里,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方里坐在副驾驶座上,悄悄地看了谢柏沅一眼,含糊道:「我没出事,就是遇上点问题,要好好处理一下。」
「那你怎么一下子请这么多天假?请完假也不回来上班,辞职都不跟我说一声?」小雅追问道:「什么问题严重到要辞职去处理?」
在她心里,自己的同事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了落脚点,现在没准因为熬夜加班的原因累坏了身体。请假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后发现情况不妙,又不能找人分担痛苦,只好默不作声地辞职回老家休养。
方里听完了这么一番脑补,整个人都沉默了。
小雅将他的沉默当作是默认,脑补得更多了。
方里索性将计就计,顺着她的话往下发挥:「还是有希望的,没什么大事。」
小雅又跟他聊了几分钟,再三叮嘱他有问题就开口说,方里神色复杂地挂断电话,他感觉再这么聊下去,明天公司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绝症晚期了。
「同事?」谢柏沅扶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
「嗯。」方里顿了顿,「就是给我们发放任务的那个。」
「哦,」谢柏沅点点头,他记人的方式很有特色:「头髮长的那个。」
于是气氛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方里透过后视镜看着远去的楼房,心中颇有种交代后事的凄凉感。
朱易乘为方里准备了一场小型的欢迎仪式,说是为了庆祝方里乔迁之喜,吃蛋糕前还开了几瓶香槟。
可惜方里是典型的一杯倒体质,香槟才喝了半瓶,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