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急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谢柏沅,他想早点见到那个人。
谢柏沅身体不太好,如果可以对列车许愿,他希望自己的爱人可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正如他当初在水神村许下的愿望一样,当时他希望的是谢柏沅永远不受伤。
所以说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让一个知足常乐的人变得「贪心」。
临睡前,朱易乘还在说,要是半夜里又发生了什么,方里一定要把他叫醒。
方里嗯嗯啊啊地应着,刚合上眼,就听到身旁传来小小的呼噜声。
「……」这熊孩子平时看着胆子是最小的,真正进了副本,却是神经最粗的。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傻人有傻福。
方里在心里嘆了口气,将两人身上的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很快也陷入了睡眠当中。
深夜,外面又颳起了大风。
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格外早,寒风吹过,洁白的雪从天上落下来,一片一片地堆积在地上。
雪是极端的,它看似洁白无瑕,实则却最能藏污纳垢。
方里打了个颤,硬生生被冻醒。
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双眼迷瞪地看向周围。
很奇怪,他这会儿好像回到了视力恢復之前,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视觉被干扰的同时,他的听力就显得尤为敏感了起来。
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但又和寻常的脚步声听上去不大一样。
很快,方里就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一个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他们房间外面停下。
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冷风强势地灌进来,方里整个人都抖了抖。
他似乎看到屋子外面是一片白芒芒,雪厚厚地积了一层。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不清面貌,只能看见对方消瘦的身形。
那人像是将外面的冰雪带了进来似的,房间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分。
方里努力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应该叫醒朱易乘的,但他没有任何动作。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全身无力,上下眼皮打架打得难舍难分,眼前的景象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房间里有个梳妆檯,梳妆檯上摆着一面铜镜。
那人背对着他,在梳妆檯前坐下,开始细细地对镜描眉。
第76章 人脸
戏服,白色的戏服。
那人背对着他给自己上完妆后,起身在铜镜前伫立良久。
眼前的画面朦胧得像是一场梦。方里紧盯着对方的背影,只能看到那人曼妙的身姿,却看不清长相。
杜丽娘这个角色,是还未出阁的少女,所以戏服通常也都是白色或者浅粉色的绣花帔。
难道面前这人正是扮演杜丽娘的阿雯?
他知道有一种说法,上吊死的鬼,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它们要留在死去的地方,日復一日重复自己死前经历的事。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视野里那人却突然转过了身。
看不清五官,但是光看轮廓也能看出那人长得十分秀气。
她——或者该说是它,正朝着床的方向走来。
它像是没有看到床上窝着两个大男人一样,在方里的瞪视下,在床边坐下。
方里下意识地打了个颤,感觉自己身上似有千斤重,很快,他便在这种诡异的负重感中沉沉睡去。
这次一觉睡醒,天还没亮。
朱易乘比方里先醒过来,他先是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准备去茅厕放个水,结果无意间瞄了眼墙壁,整个人猛地一激灵。
「卧槽,」朱易乘开始拼命地把裹在被子里的方里挖出来,「小方?方里?」
方里被他拽起来,眯着眼睛喉咙里含混地「嗯」了一声。
朱易乘还在叫魂:「方里,方里!你快看看墙上,有好多脚印!」
脚印?
他这一嗓子终于把方里的神志喊了回来,顿时,雪夜、戏服、阿雯等等词彙潮水一般涌进他的大脑。
方里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梳妆檯上也空无一物,只有因为许久不被人使用而蒙上的灰尘。
然后他就看到了朱易乘说的,和床正对着的那面墙壁上的黑色脚印。
这些脚印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墙上,看上去就像是有一个人穿着鞋子在墙面上不停地走动似的。
可是正常人怎么能无视地心引力在墙上走呢?
朱易乘盯着那些脚印,背上发毛:「我看看……你觉不觉得,这些像是一个男人的脚?」
确实,那些脚印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厘米长,是男人脚的正常大小。
朱易乘还在摩挲着下巴思索道:「看上去好眼熟啊……」
方里抿着唇没说话,片刻后,他在朱易乘的注视下脱下自己右脚上的鞋子,往墙上的脚印一怼。
完全吻合。
朱易乘当下一句卧槽就骂了出来。
他慌慌张张后退了两步,搂着床上的枕头骂道:「你不会半夜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方里也骂:「卧槽,我要是被附身了你还能活着吗?!」
朱易乘:「也是哦……」
一通咋呼完,两人坐下来,理智地思考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