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和黑袍女人都是熟练工,同时处理四个人,效率很高。等过二十分钟的过敏试验,等我打完第不知多少个哈欠,屋里的同伴已经全部注射了血清。

“这边搞定,下面去哪儿?”弗莱完全进入了医生的状态,合上装血清的箱子,主动问道。

我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刚要回答,库洛洛下床道:“我带你去。”

我差点岔了气儿,忙拽着他紧张道:“你再歇会儿啊!我去……”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库洛洛低头道。

我赶紧用力眨了眨眼睛。

库洛洛说得对,我确实感觉疲惫极了。记忆里少有像现在这么疲惫过——压力、焦虑和恐惧,之前的几天里我把自己绷得像张张满的弓。现在陡然鬆懈下来,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椎骨,根本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可是……”我仍然反驳他,一个是库洛洛才久病初愈,再有就是外面还很多事情等着我做。

我的话被他竖起抵住嘴唇的食指打断。

“血清见效很快,我的气正在恢復。除了还有点虚弱,我已经彻底没事了。外面的事我可以应付。”不用我说完,他瞭然地道,“至于你……想睡吗?”

我扁了嘴,忍住不点头,却显然瞒不过他。

我都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昨晚因为担心,根本睡不着。

“睡一会儿吧。什么都不用想——已经没事了。”他站在床边,低下头来抵住我的额头道。

我被他温柔的声音蛊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额头:“做得很好。”

库洛洛出门去了,我则缩在床上很快熟睡。

一觉醒来浑身酸痛,仿佛这几天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肌肉都搞起秋后算帐。我趴在床上,只仰起头看一圈,库洛洛不在房间里。

飞坦、玛奇、派克和富兰克林都还和之前一样睡在床上,我记得弗莱说过他们还需要恢復一阵。倒是刚才爆发高烧的岚醒着,和烟挤在一起絮絮低语,看样子似乎在安慰她什么。侠客不在房间里,艾里莎倒是在的。

我揉着酸痛沉重的脖子坐起来。

“莉迪亚你醒了!”烟轻手轻脚地越过派克和玛奇,跑到我床边来。

我低低“嗯”了一声。

“那个……”她打了个磕巴,用压抑着激动的语气充满感情道:“莉迪亚,谢谢——你救了哥哥!”

我看进她眼里,烟的眼睛一直那么明亮,清澈而明亮,执拗也单纯。现在,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光,仿佛就现在为我而死也甘愿。

其实我理解她的心情。要是有谁在半天前我最绝望的时候治好库洛洛,我也会这样感激他。但是被烟用这样充沛的感情涌来,我还是有些无措,谦虚道:“不用谢,我也是要救库洛洛嘛。”

“你要救库洛洛,但是也救了我哥哥!”烟倔强地道,“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说着,她给了我一个九十度的弯腰!真的是脊椎都要折断的那种程度。

“那倒没那么夸张!”我略受惊吓,连忙试图安抚她:“其实,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真的不必这样。”挪到床边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快起来!”

“唔……哇!”烟突然憋不住地大哭起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抱着我嚎啕大哭:“哇哇哇哇!莉迪亚你太好了!有你太好了!我当时真的好害怕——”

我忍着没推开她,听她断断续续地宣洩着恐惧和感激,也被她感染了情绪,轻轻回抱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别怕。其实,你已经很幸运了。血清不是马上就来了么。”

好运的姑娘。在这件事上,你比我幸运多了。

你不知道我那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好了,烟!别哭了。放开莉迪亚。”岚在后面叫她,“到我这里来吧。”

烟听话地适可而止,抹着眼泪放开我站直。

“别放在心上。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轻声安慰她,其实也未尝不是在安抚心有余悸的自己。

“嗯!”烟哽咽着点头,再次道:“谢谢你!”

我转移话题道:“对了,侠客呢?”

“库洛洛叫他出去了。”烟道。

“嗯,我去找他们。”我想了想道。刚醒来,库洛洛不在身边,总觉得不踏实。而且这么突然地把背负了这么久的外面事情放下,我还真有点牵挂。

走到门口,艾里莎犹豫地叫住我。她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声音变调。

“怎么了?”我停下问。

温柔的栗色眼眸此时充满恐惧的诡光,她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到我面前,带着压抑的颤抖道:“现在事情做完了,莉迪亚,你答应让我活下来!”

我的脸僵住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

“你答应我的!”她再次强调道,脸上的肌肉因为颤抖而有些扭曲,温柔就变成了凄婉。

艾里莎是无辜的。

我相信,即使被我利用到了这样的程度,她依然没有伤害和反抗的念头。只有哀求和卑微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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