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享受的玩着,不时在水中忽上忽下,看着身边围拢过来的鱼儿们,亲近的亲密接触,学着鱼儿吐了个泡泡。
她还是那般受鱼儿们的欢迎,都爱围着她。
水善渐渐发现视线之中的鱼群里,远远出现一个人影。
阴冷的天气使得视线昏暗,河中能见度较低,看的并不真切。
水善好奇的朝着人影的方向游去,慢慢靠近,发现那人也在朝她游来。
这人是谁?居然和她一样大冬天跳河里游泳。
水善如同找到伙伴般惊喜的靠近,却发现那个人影游动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最后浮在水中静了片刻,掉转方向离去。
水善惊讶了一下,想要喊住他,却反应过来在水中根本无法说话,只能追着他而去。
那人似是在与她玩耍,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水善也不再追,享受的和他在水中默然无声的嬉戏。
水善望着前方那个朦胧的身影,不由回忆起了流水行宫时,她和瑞儿在湖中游玩的情景。
当时她调皮的前面游着,一大堆宫人在后面追,瑞儿也是紧追不舍。
瑞儿平日又清冷又严肃,对她却是极纵容、孝顺的,对她向来有求必应。
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他即便对她有错,她也没有资格责怪他。
水善恍惚间,不由把眼前人当成了瑞儿,心中升起自责和愧疚来。
她任性的逃离皇宫,唯一对不起的,只有瑞儿。
水善和朦胧人影一同朝着水底遨游、探索,不知不觉游得越来越远,终于在一个不注意间,丢失了那人的身影。
水善心中可惜的嘆了一声,那人想必是露出水面换气了,赶紧也跟着露出水面,却根本没见到人影。
茫茫河面上,空无一人。
“跑的还真快,可惜没看清长什么样子。”
水善抿唇轻笑一声。
玩笑开了这么久,也该露面了。
……
因为水善的失踪,船上所有人一下陷入了混乱之中。
男人们都被遣进水里找人,一批批跳下去,又一批批受不住寒冻的爬上来,反反覆覆,没有一个人看见水善的身影。
崔小姐和青萝紧张的不停歇大喊着,小郡主已经吓得没有了声音,瘫软在女人堆里。
望着前方茫茫的宽阔河面,寒风呼呼的吹席着,冻得她从身到心止不住的颤抖。
大船上骤然陷入了沉重的寂静,粉衣女子细心宽慰着小郡主。
莫要太伤心,不过是个奴婢,好好厚葬,安抚家人就是。
可她哪里知道水善的重要性。
水善从来不是一个奴婢。
而在水善生死不明的此刻,小郡主也才发现,自己心中早已不曾将水善当做奴婢。
这个总是和她对着干的胆大丫鬟,原来不知不觉中,在她心中已有了超越奴婢的分量,她……是自己的朋友。
小郡主又害怕又伤心,呜呜哭泣着。
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朋友,她该怎么和祖母、父母亲交代?
这本来只是一场捉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天寒地冻的,已经掉进水里快一炷香时间没露头,肯定没救了。”
粉衣女子语气古怪的嘆息一声,声音很小,小郡主却听得清楚,赫然转过头,充满恨意的死死瞪着她。
“闭嘴!水善不可能死,她不会死的!”
小郡主发疯般,挣脱开身边围着她宽慰的人,手胡乱挥舞着将人打走,痛苦的流着泪,嘶声大喊着,“滚,你们都滚,全部滚——”
粉衣女子没趣的悄悄‘切’了一声,翻着白眼呢喃了句什么话,声音很低,没有人听见,然后就带着其他几位小姐进了船舱,不再管船头的人。
小郡主靠在春芽怀里痛哭流涕,鼻涕眼泪横流,嘴里不停嘟囔呢喃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哭声飘飘荡荡,飘散在宽阔河道上,已经没有人能继续下水找人了,水实在太冷,没人受得了。
水善还没有从水里冒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人是救不回来了!
“郡主,你看,那是……人吗?”
突然,有人惊呼着指着远方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齐齐朝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深绿色平静河面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看不清是什么,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
崔小姐努力往远处看,命令船夫将船开过去。
越靠近,远处黑点越发清晰,这时所有人才看清,那果然是一个人,而且是个精神十足、活生生的人。
那人正朝着他们的船大笑着挥手呢。
“水善,是水善!”
崔小姐欢喜的惊呼一声。
水善居然没死,在水里憋了那么长时间居然都没事。
而且水里温度极低,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如同大夏天下河凉快一般,在冷水里畅快的拍着水玩,简直太奇特了。
“主人,主人——”青萝欢喜的趴在船舷上大喊着,如珍珠般透亮的眼泪还挂在颊边,被风吹的通红的脸颊,扬起了安心的笑容。
小郡主已经在春芽搀扶下扑到了船边上,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平安无事的出现在眼前,瞬间所有担忧和害怕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