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果真是楚荷华送的。
唐瑾瑶向凤君寝宫走着,绕过花园时却远远听见有一人正唱着歌。
男子的声线不激昂,反而带着一股哀怨,明明是盛夏白日,他的歌声却叫人一阵难过。
唐瑾瑶驻足,身后的侍女走上前:“殿下可嫌他吵?婢子这就叫他停下。”
唐瑾瑶摆摆手:“你可知这人是谁?”
“是鲜侍君。”
竟然是那个鲜侍君?本以为这人是胸无点墨只会邀宠的人,没想到却有这种歌喉。
倒真是让人意外。
“他这歌声这么哀怨是何故?”
侍女低头回道:“殿下有所不知,陛下近来脾气不太好,鲜侍君一哭二闹吵得陛下烦,再加上陛下龙体抱恙,所以鲜侍君便受了冷落。”
唐瑾瑶点点头:“他受了冷落就天天在这唱歌?也不怕把魂招来。还好这离紫宸殿不算近,要不这鲜侍君有十张嘴也不够打的。”
唐瑾瑶装作路过走近亭子,鲜江看见唐瑾瑶后,吓得走音了一瞬,然后满脸仓皇行礼。
唐瑾瑶瞥了他一眼:“侍君好雅兴。”
鲜侍君心里一哆嗦,这位昭王殿下不是好惹的主,自己今天好巧不巧遇见了儿她,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鲜江心里哆嗦的时候,唐瑾瑶却抬脚走了,也没有说什么制止他的话。
侍女不解,宫中没有人不知道昭王殿下的脾气,她也以为唐瑾瑶会冷嘲热讽他一顿,没想到唐瑾瑶就这么走了。
“殿下就这么走了?”
唐瑾瑶没有说话。
鲜江也是一个可怜人,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要被关在深宫之中,原本有母皇的宠爱时还算好,现在受厌弃,往后的日子就只剩下萧条了。
以歌抒发也算是可怜。
母皇久缠病榻,也不知这后宫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女帝的身体日渐虚弱,不论是朝中还是宫中的人都放肆了许多。
唐瑾舒尤为甚。
购置别苑之后还不作罢,这日更是写帖宴请朝野大臣,所邀之人无不是朝中有声望者。
明目张胆至极。
唐瑾舒表面上打着选婿的名声,私底下的目的却再明显不过,这宴会的目的无外乎结交权臣。
女帝现久病沉疴,对朝中大小事宜都处于一种有心无力的状态。
现在朝野中蠢蠢欲动,她们都认定女帝不久便会撒手人寰,现在大多都投靠到了唐瑾瑶这一派。
这些大臣如此动作,唐瑾舒自然按捺不住。
现在也算是行了一招险棋,明目张胆宴请各路大臣,肯赴宴者那必然是站到了唐瑾舒一派。
唐瑾瑶冷笑,如此明目张胆结党,她倒是真把自己这个皇姐当做空气了。
请帖没有送到昭王府,唐瑾瑶没有办法去一看究竟。
不止是她,朝中大多昭王亲信也没有收到请帖,其中便有叶冬弦,这让唐瑾瑶最后一点心思也打消了。
这实在是个大好的机会,如果能抓到唐瑾舒的把柄,那么就可以一举扳倒她,实在不能错过。
不过好在唐瑾瑶早有准备,别苑之中早有她的眼线。
唐瑾舒在别苑设宴这一天天气极佳,她一早便让所有人都准备好。
庭院之中摆放了许多席位,抬眼便可以望到假山流水,鸟语花香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凭栏而伫,心中鼓擂阵阵,极为紧张。
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唐瑾舒心中犹豫,所有人都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如果自己再不争取一下,那么他日母皇驾崩之时,她也便死无葬身之地。
可她不想死。
唐瑾舒同兰侧君说自己想添置一处别苑,兰侧君便尽心尽力帮她寻了这处。
这里离昭王府不算远,如此便可以每日和楚荷华又往来。
她和楚荷华暗生情愫一事,兰侧君起初并不知晓,直至兰侧君看到她头上的簪子之后,才发现了端倪。
那簪子的样式实在不是中原的款式,且做工精细,自然逃不过兰侧君的眼睛。
知晓真相的兰侧君并没有发怒,也没指责她,这让唐瑾舒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柳儿悄悄上前,道:“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宾客上门了。”
说着,柳儿将手中的莲花灯递给了唐瑾舒,唐瑾舒接过莲花灯端详了一会儿。
莲花灯看着比寻常的大了一些,放在手上沉甸甸的,颇有重量。
唐瑾舒眸光一沉:“你一定吩咐好手下的人,让他们不要把莲花灯放进水里,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这花灯沉甸异常,若是放入水中必定会沉底,柳儿有些奇怪,这么沉的花灯又不放进水里,那是用来干嘛的?
即使心中有疑问,她也不敢问出口。
看着唐瑾舒一脸严肃的表情,柳儿点头,然后将莲花灯重新捧在手中,走出了亭子。
唐瑾舒指尖冰凉,成败尽在此一举。
夜幕微垂时,别苑终于热闹了起来,来赴宴的人并不算多,但已经超出了唐瑾舒的预料。
下人将院子各处都挂上灯笼,佳肴各式,杯盏退换之间儘是虚伪。
唐瑾舒坐在主位上,脸上毫无威严,只有紧张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