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一样,哪咤与任何人,终究都不同。不是谁都能像烈火一样烧进她心头的。
一般人,似敖丙,似众神,温文有礼,恪守与人交往的礼数,她喜欢这样的相处,因为不必有牵扯,君子之交,舒适自在。哪咤像是一团火,不管不顾地亲近她,在她不愿与外界打交道的时候不依不挠纠缠她,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她为哪咤欢喜过,为他动怒过,为他展现出七情六慾。
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虽说这种感情并没有全然变质成那样的男女之情,但时间那样长,对她而言,既然唯一的不同只有他,那总有一日,感情会发酵、产生变化,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何时到来,可能还要几十年,可能要几百年,但总归不会是别人。
在她豁然开朗的时候,哪咤正四处找寻她。
他想通了,如若是因为他太心急,导致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他愿意继续等下去。神族寿命何其漫长,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他都能等得起。既然她有着七情六慾,既然她心中他是特殊的,那么只要千年万年陪伴下去,终有一日她会接受他。
他先去昆崙找了太乙。
他师父现在日子过得非常逍遥,每日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喝了睡睡了喝,又不起来动弹,肚子上的肉几乎快能当作靠垫使了。哪咤基本没见过几次他完全清醒的样子。
这次来也是,一进干元洞哪咤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他皱起眉,走过去,看太乙倚着一块石头,正拿着一壶酒往嘴里灌。
见到爱徒,太乙眼睛一亮,丢开酒壶,大着舌头对哪咤道:“徒……徒儿,你……你咋来了呢?”
哪咤看了眼他脚下丢开的三个酒壶,移开视线,问他:“佛霜有来过吗?”
“佛……佛霜是谁?”太乙使劲回想,奈何酒劲太重,脑子转不动了。
哪咤无奈地看着他,嘆了口气,怀疑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找人。
“师父,她若是来这里,记得一定要儘快通知我。”
他对太乙说,然后挥了下手,把太乙放到了床上躺着,便准备离开了。
“佛霜……”太乙还在重复这几个字,“混沌青莲……”
他打了个嗝,嘟囔:“傻徒儿,还没追到,真给师父我丢人……”
哪咤额头一抽,回头看他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又不欲和酒鬼计较,于是顶着额头的青筋忍着气离开了。
他又去找了杨戬、雷震子,甚至连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下都去转了一圈。
在这天上和哪咤相熟的神仙也就是这些了。
最后,他抬步去找了敖丙,其实并未抱有希望,毕竟敖丙深居简出,与佛霜从未见过面,他去找敖丙更多是想去找他说说话。
他去的时候,敖丙正坐在廊下,见他来,微微一怔。
“怎么今日我这里这么热闹?”
哪咤挑起眉,敖丙这里素来鲜有人来,寻常也就他跑得勤快些,便随口问:“怎么?你新认识了朋友?”
敖丙笑了下,哪咤盯着他嘴角的笑弧,疑心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几分促狭的味道。
“朋友倒说不上,我只是感嘆今天我这小寺竟来了两座大佛。一大早混沌青莲拜访,下午哪咤三太子也来了。好了,今天我这体面是足了。”
哪咤诧异:“佛霜来过?”
敖丙收回目光,看向天空:“刚走不久呢,你若想追,只管往西去就好了。”
往西?极西之地便是最西的地界了,她回青莲芥子了?
哪咤转身大步就向外走,丢下一句:“先走了,改天再来。”
敖丙瞟他一眼,提高声量,喊道:“我先道声恭喜了。”
哪咤止步,转头看他。敖丙笑眯眯蹲在长廊边,伸手比在唇边,表示再多的他也不会说了。
哪咤眯了下眼,忽然化作一道火光,冲西飞去,势如流火。
敖丙笑意加大,托着下巴目送天上那道流星远去,摇了摇头。
“倒真未见过他这般心急的模样……”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回走。
“竟有些羡慕起来了。”
敖丙轻声道。
凡界,海滩。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如血,将海滩染得金红。
两个小孩子在海滩上踢着毽子。
其中的男孩稍微大些,四五岁的样貌,穿麻製衣服,与附近村落里的小孩一般的打扮。
女孩年岁更小些,三岁左右的身量,矮矮小小。她只穿了件绣着莲花的红肚兜,露着一身白肉,却显得很是娇贵的模样。那肚兜看上去就富贵堂皇,上面的莲花更是栩栩如生,随着光线的变化花瓣竟好似也在闭合一般。肚兜下的皮肉更是娇嫩,养得和牛奶似的,肉感十足,短胖的四肢藕节一样,手背和手肘上甚至还有粉嫩的肉窝窝。
那女孩一头黑髮扎成两个包包顶在头上,五官小巧又灵动,眉心处有一朵红莲的印记,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笑,看着像是菩萨身边的小童子。
夕阳西下,海滩上干活的船夫和渔民都拿起工具准备回家,人渐渐少了。
两个孩子渐渐停下动作。男孩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了看村落上飘起来的炊烟,不舍道:“时候好像不早了。阿花,你回家吗?有人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