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的沉默瀰漫在房内,门外,一身气息被丹田银锁封印得严严实实刚准备敲门的长杳手悬在半空。
少棋在等宋烈烈的回答,他也在等。
许久,长杳都要以为宋烈烈不会回答少棋时,青年低沉的声音响起:「那自然是......退避三舍。」
长杳垂眸,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纤长浓密的睫羽遮住眼中难言的情绪。
只僵硬了一瞬,长杳转身便走。
或许宋烈烈都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言不由衷。
他只是对少棋笑了笑,推开门,便变成了莫迟的模样。
宋烈烈离开后,少棋独坐了许久。
来到沈召南的屋子,宋烈烈推开门,只看见沈召南的魂魄在屋内走来走去。
「他人呢?」宋烈烈问。
「莫迟?」沈召南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宋烈烈,眼神暗了暗,答道:「我不知道,他刚刚出去了就没回来。」
宋烈烈蹙眉,出门随便逮了个婢女:「王爷呢?」
婢女连忙答道:「王爷刚刚被陛下召进宫了。」
进宫了?
宋烈烈让婢女离开,自己细细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不是说明女帝无事?
昨晚的那个阿暮到底是谁,为何放了女帝?
女帝此刻召见沈召南有何目的?
宋烈烈无暇多想,此刻,他突然无比关心七殿下的安危。
宋烈烈清楚,此时的长杳,一身修为不知怎的被封印得严实,若女帝寝宫内的阿暮要对他做什么,轻而易举。
活了这么多年,宋烈烈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急如焚。
长杳并未被女侍带到皇宫。
他特意没给宋烈烈留信,就是不想看到宋烈烈。
本来嘛,好不容易确定自己喜欢宋烈烈,还没展开行动,就听到这样的话,长杳不想看见宋烈烈很正常。
他以为自己是要进宫,可没想到女侍说是进宫,一出王府就把他往城外带。
长杳又不能跑,他现在被封了一身修为,除了这长生的肉体,同凡人也无异,经脉里那点少得可怜的灵力在他变成沈召南模样是就用光了,女侍此次可是带了十六个禁卫。
长杳只能寄希望于宋烈烈聪明一点,用他用过的东西施个术法,好指路来找他。
他跟着女侍出了城,来到了上次长杳跟踪女帝去的寺庙。
长杳被带进一间屋子,女侍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内,带着面纱的女子坐在一旁,在长杳进来的剎那眼神就牢牢附在他身上。
长杳无来由地心下一紧。
此时,宋烈烈已经到达女帝寝宫。
寝宫内静悄悄的,外面有几个洒扫宫人,里面无人。
宋烈烈狠狠蹙眉,立刻走到龙床边打开机关,床后的墙转动,宋烈烈走了进去。
这一次,宋烈烈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最深处的水牢里。
少女一身破旧的衣裳坐在水牢的石头里,墙壁上的烛火透过铁格子,照在少女脚踝的锁链上,反射出凛冽寒光。
少女似乎没有察觉到宋烈烈的到来,手里拿着一把木梳,慢慢地梳理自己的头髮,嘴里还哼着小调。
宋烈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知道,阿暮已经知晓他的到来。
他在等着阿暮开口。
一龙一镜就这样对峙着,待阿暮细緻妥帖地绾好每一缕头髮,她才回过头看着宋烈烈。
眼前的少女,拥有和女帝一模一样的容貌,眼中却没有女帝的戾气和阴狠,只有少女的天真和无邪。
这样的眼神,真的很容易骗人。
「主人,你来啦!」阿暮弯起漂亮的杏眼,咧开嘴笑了。
「妖颜镜。」宋烈烈简单地道出她的身份。
阿暮不高兴地撇嘴,眉眼间儘是少女的娇嗔:「主人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阿木?哪个木?」宋烈烈问。
阿暮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朝朝暮暮的暮啊......」
「我知道主人的目的呢。」宋烈烈还没说什么,阿暮便道。
宋烈烈眼神微凝。
阿暮翻开手掌,一团白色的微光聚在手中,其间有赤红流光闪烁。
熟悉的感觉在心底泛起,宋烈烈断定这便是封印在妖颜镜中的记忆。
不过......瞧阿暮那模样,这记忆拿到手应该不是件易事。
此刻宋烈烈内心无比痛恨失忆前的自己,没事干嘛把记忆封在法器里,法器自己成了精,要强行拿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阿暮也不需要宋烈烈答她的话,轻轻晃着脚,沉重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主人啊......虽然这记忆是你的,可决定是否给你的权力,在我这儿呢。」
阿暮从石头上跳下来,沉重的铁链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
她仰着头看着宋烈烈,洞壁上的烛光落在她眼里,却让人觉不出丝毫温暖的情绪。
「主人,帮阿暮一个忙吧,等阿暮心愿了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想问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女微微眯起眼,浓密的睫羽遮挡住微弱的烛光,她的眼眸在一剎那彷如深渊,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阿暮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宋烈烈才听到她带着浓浓眷恋情绪的声音:「主人啊......你想知道阿暮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