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馋猫……」
傅九衢看着孩子们闹腾,俊眉微扬,唇角噙笑,模样竟是温柔至极。
周忆柳垂着眸子,却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她看得出来,广陵郡王并不懂得如何跟小孩子相处,生涩、不自在,但他却在极力地让孩子们开心。
这样的男子若有一日做了父亲,又会是什么模样?不知哪个女子有那福分,能做他孩子的娘亲了。
三小隻声音越来越大。
周忆柳抿抿唇,小心翼翼地道:「郡王,孩子们有些闹腾……婢子原是不该领他们来打扰的,却又不忍看他们惶惶不安。张娘子的事情,对他们打击很大,他们实在太害怕了……」
这话说得很巧妙,就好像三小隻对辛夷有的不是关心,而是因为害怕受到牵连。
傅九衢打量她,淡淡一笑,「嗯。」
女子心思有七窍,一弯更比一弯绕。
他懂,却懒得理会。
周忆柳毕竟是周忆棉的亲妹妹,想把姐姐的孩子养在身边,也是人之常情。
傅九衢没和周忆柳多说,慵懒地半躺着,看着一念,忽地一笑。
「你怎么不吃?那个桂花酥极脆,你试试。」
一念比弟弟和妹妹内敛很多,闻言恭恭敬敬地行礼。
「多谢傅叔。」
傅九衢唇边带笑,招招手让一念过来,见孩子老成持重,生出逗弄的心思,一把将他抱到膝盖上坐好,又低头问他想不想习文练武,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先生,那模样活生生像一个老父亲……
一念一一作答,就像大人对大人说话,一板一眼,很是有趣。
周忆柳完全被晾在一边。
她心下酸涩,不安,很想亲近和融入到那份欢快里,但骨子里的自卑却约束了她的舌头,只能安静地站在一边,保持微笑。
于周忆柳而言,能够近距离地看着广陵郡王已是一桩美好的事情。广陵郡王如此俊朗矜贵,一抬手一投足一个慵懒的姿势都令她着迷生恋,芳心乱撞。
他是她的天上月,高不可攀。
如此粗鄙,如此普通的她,不敢打破那平静的水波,更不敢盪出内心的半分涟漪……以免被他发现,连观月的资格都没有了。
……
入夜,雪下得更大了。
开封府大牢里没有过年的气氛,几个狱卒私下里打了酒买了几个下酒菜将自己灌了个微醺。
酒壮怂人胆,寒冬腊月,在冰冷的大牢里,一个个骂天骂地,怨气衝天。
牢里的女子缩在角落,身上裹着那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狐皮裘氅,一动也不动。
一个狱卒突然啐了一声。
「娘的,她比爷几个还舒坦。」
另一个剔着牙,嗤笑,「舒坦什么?说不得过几日就刑决了。三尺大刀,一杯送行酒,去阎王殿里舒坦呢?」
「说得也是。」那狱卒喝得有点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松松腰带,打个饱嗝,走到牢舍跟前盯着辛夷看了半晌,突地发现昏暗的灯火里那张莹白的小脸竟有那么几分姿色。
「我说爷几个,这大冷天的,不找点乐子暖乎暖乎?」
他的话,狱卒们都懂,当即鬨笑起来。
年长的摆手,「老傢伙了,有酒万事足,不乱来不乱来。」
年轻的两个被烈酒烧得肚肠火热,一句话便点得躁动起来。
「干!」啐一口,两个狱卒跟着走过去,开了牢房的锁。
背后那个年长的老傢伙笑着叮嘱,「别玩了,这个可是有点来头的,小心掉脑袋。」
「汰!有来头的哪个会丢到咱们这里?就算当真玩死了,大不了一把火烧了了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怎么回事?」
几个狱卒戏谑着,胆子越说越大,当真开门闯了进去。
「啧啧,别看这妇人长得瘦骨嶙峋,浑身好似没二两肉。这眉眼竟是俏丽得很呢,睡起来想必也够味!」
「灯下看人,瞎了狗眼。她那脸上的疹子,你是瞧不见吗?」
「闭着眼睛睡不行吗?你睡不下去?滚边去!」
「哈哈哈哈哈老子头一个。」
辛夷并没有睡着,思绪糟乱得昏昏沉沉,听到牢门响动,已然意识到几个傢伙想做什么。
在一个女子地位低下的时代,一个人深陷牢狱会遭遇什么,不是不能想像,但她之前确实有点小看了这些狱卒的胆量。
辛夷拉了拉狐裘氅子,端坐起来往外看,目光轻飘飘扫过这些人的脸,心里忖道:开封府大牢里不是有皇城司的察子吗?
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见人了?
天寒地冻,辛夷的脊背竟隐隐渗出一层汗来。
她那一把子力气,能够对付几个人高马大的狱卒?打起来是往左边跑还是往右边跑?
辛夷暗自攥拳,正准备先发制人,油灯突地轻爆一下,外间传来一道重重的碰撞声……
砰!
饮酒的桌子被人掀翻了,酒撒一地,杯碗四分五裂,那声音惊动了辛夷面前的几个男子,他们纷纷回头,面露惊恐。
「头儿……」
一个牢头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啪的一声扇在那人的脸上。
「狗胆镶铁了是吧?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你们也敢动?」
「什,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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