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金?」男子看看左右,白玉笛往拍卖板上戳了戳,「这是谁定的规矩?小爷走遍汴京,从没有人管我要过保证金……」
几个随众跟着大笑起来。
辛夷好像没有听见他们的嘲笑,一本正经地道:
「公子若没有中标,一千两我们会如数奉还。公子若中标,会先扣除一千两再收取笃耨香的费用。我想公子既然肯出一百万钱拍一盒香,一香两对公子而言,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
那锦袍男子冷冷一笑,用玉笛敲了敲辛夷的香案。
「你想要,去阎王殿里拿。」
辛夷面不改色,「公子何意?」
「听不懂?那爷便教教你,要在汴京行商立足,什么才是要懂的规矩。」
男子冷冷说罢,转头就变了脸色,指着香案吩咐下属。
「张小娘子不是行户,不向行头供香,还恶意抬价,搅乱香市。来人,把他家的香料收缴了,拿到香所去!」
「慢着!」辛夷站起来摁住玛瑙盒,看着几个衝上来的壮汉,不冷不热地笑,「你们是哪个香行的行头?收缴货物可有法令依据?我这不是香料经营,而是私货拍卖,仅此一份。朝廷可没说老百姓不可以拍卖私货,将自家的香料转让他人……」
绸衣男子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脖子。
「缴了便缴了,还要教你规矩?哼,小娘子,想在汴京做买卖,你还嫩了点……把手挪开,不然我连人带香一起拿走。」
辛夷看一眼他。
「你们这是要当街抢劫吗?」
那男子冷笑,「抢你又如何?」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磨叽什么,带走!」
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衝上来就要拿走香药,辛夷摁住不让。
她力气大,几个壮汉很是费了一番工夫。一来二去,引来人群混乱尖叫,争执间,只见那玛瑙盒不经意地从辛夷手上滑落,摔在地上,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抢了过去。
辛夷顺势往后一倒,踉跄般坐回椅子,掩面痛哭起来。
「当街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现场乱成一团。
辛夷头也不抬,只肩膀哭得抖动,「你们抢走我价值五十万钱的东西,我要去开封府敲登闻鼓告你们……」
「开封府?」
那绸衣男子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两声。
「去告吧。」
他搓了搓玉笛,斜眼扫一眼混乱的现场。
「缴了货就走吧,我们无须跟一个小娘子计较。」
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应一声便挤开人群。
不料,却听见一声低斥。
「站住!」
第152章 皇帝驾到
赵官家近日因为张贵妃的事情,极是头痛。
但他勤于政务,即使烦心,下了朝仍是不去后宫,一个人坐在福宁殿里,认真地看札子,批章奏。
傅九衢求见时,赵官家正看着札子生气。
不料,傅九衢问安后第一句话,就是给他添堵的。
「官家,单杀一个何旭,仍然堵不住香药案这个巨大的贪墨漏口——」
赵祯抬头,黑着脸,「你想做什么?」
傅九衢:「恐怕还得为难官家,再杀几个,以平民愤。」
赵官家施政仁厚,听这个外甥动不动就「再杀几个」,好像杀鸡宰羊似的,当即黑了脸。
「你又想杀谁?」
傅九衢将皇城司查办的五丈河女尸一案,呈到赵祯的面前。
「请官家过目。」
赵祯看一眼宗卷,沉着脸指向堆得高高的札子。
「你是嫌朕的事情不够多?」
傅九衢微微一笑:「官家,死的这个女子叫温姿,死前在杜氏香药铺上工。她身世清白,没有仇家。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后父不喜,无依无靠,即使消失不见,也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注意。要不是她恰好有一个小姐妹,一直在找寻,也断然不会引来皇城司的注意……」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赵官家皱起了眉头。
「五丈河女尸,与香药案有什么关係?」
傅九衢淡淡地道:「据微臣查实,温姿的死因与年前汴河沉船里的两具女尸极其相似。」
赵祯神色微冷。
傅九衢眯了一下眼睛,「那两具女尸,至今查不出来头。微臣怀疑……这是以无依无靠无人照管的女子为目标的一系列凶杀案,并非孤例。」
赵祯皱紧眉头,「你可有证据?」
「有。」傅九衢轻描淡写地一笑,「汴京商行众多,分门别类,多达一百七十多个,上行之所更是有上千个之多……钱庄有银行、卖鱼有鱼行、贩茶有茶行,连茅草都有茅行……行户要做买卖,须得向行头缴纳行费……原本这些团行是朝廷为了归整商业,统一有序,科敛财税而立。但近年来,各大团行的行头多由世家贵族或官府有人的关係户把持,科敛繁重,商户苦不堪言。简而言之,行头俨然成了一方土霸王,百姓敢怒却不敢言。」
赵祯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近年来,不就是暗指他施政之过吗?
「要说什么你便说,朕并不昏聩。」
傅九衢低头敛目,一副乖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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