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皆是笑他,见他个子小小,衣服破破烂烂,又脏又臭,索性给他让了个地,也是空的清净。
“那人也是凡人。”小孩儿挤了进去,说:“怎的喷出了火?”
前边有个贵气的白衫小孩,头也不回,答道:“他嘴里有油。”
小孩儿恍然大悟,忽的见一猴子转圈,他惊喜叫喊:“转圈了!真的听命打滚!”
他一时兴奋,便是摸着了前边那小孩儿的雪白衣袖,又是一推,那小孩儿柔柔弱弱便是摔倒在地。
那白衫小孩儿本来摔倒已是委屈,又见袖子全是脏兮兮的指印,顿时委屈大哭。
小孩儿十分不解:“你磕着碰着了么?你怎的就哭了?”
白衫小孩儿委屈道:“不磕着碰着,就不能哭了?你的手那般脏,我的衣裳可是新做的!回头母亲定然要骂我!”
小孩儿终于晓得了,自个被嫌弃了,他恹恹了一会,忽的那猴子又是蹦跳,又是打滚,小孩儿见此情景,二人皆是顾不得哭也顾不得闷,只是嘻嘻哈哈,又看起了把戏!
黄天化猛的一怔,忽的场景转换,他只摸摸自个脸蛋,在转头看那跟他一般高的白衫小孩儿,他竟是变成了自个年幼模样了!
“你叫甚名字?”那白衫小孩儿问他。
“黄天化。”他说。
那白衫小孩转过脸,朝他笑道:“我叫殷成秀。”
“……仿佛,在哪儿听过……”黄天化喃喃道。
殷成秀笑道:“自然是听过的……”他忽的凑近,裂开嘴,笑意更甚:“你在山上,日日被你师父打板子,你师父在那儿,我可吃不了你……
”
黄天化忽的瞳孔睁大,眼前哪里还是甚天真可爱白衫小孩?
只见一通背白猿,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泛出利光,张开便是在他肩上咬下他一块血肉!
他双眼模糊,顿时世界天旋地转,灯火朦朦胧胧,方才的人山人海,此时儘是青面狒狒、白面猿猴,只伸出獠牙,磨砺利爪,凶猛朝他袭来——
而池绳另一头,殷守缓缓睁眼,忽的一怔!只见周遭昏昏暗暗,微光尘埃,如光阴缓慢了一般,缓缓上浮,洋洋洒洒慢慢凋落。
通天跪伏在地,披头散髮,在那玉石板上,用血肉手指,缓缓的,用力的,刻下字迹。
第91章
“贤王进去了?”
鲧捐皱眉看那阵, 高兰英见那贤王进杀阵,已是没了身影, 只余黄家三兄弟领将喊骂,便说:“还等甚?吾等直接杀他过去,那等黄毛小儿,我能对付!”
后边被挟持的殷成秀骂道:“无耻小人!骗贤王来交换人质, 却是引他进杀阵!”
“小子!”高兰英狠狠拍了一拍他脑门,凶道:“你此时还活着,算是命大, 闭嘴罢!”
句青见那阵已是起雾, 那雾气十分怪异,与在城中演练不尽相同, 便是问道:“那殷洪也进了阵,子适说要保他的, 他无事罢?”
鲧捐上前走了两步, 忽的伸手,在空中一划,只见一缕黑气, 那黑气如同一蛇, 在鲧捐手中灵活翻滚两下, 便是钻入阵中。
大约一刻, 那黑气仍然不见出来,鲧捐终于开口:“这厢六怪,皆是在阵中, 吾已然不得音信。”
高兰英一怔,忙问:“怎会如此?此阵不过是幻境杀阵,你不是十拿九稳么?那厢袁洪如何?”
鲧捐答道:“袁洪那厢无异,但这厢六怪对付贤王,本是该各守阵眼,但吾观此阵,仿佛突然扭曲,也不晓得出了甚事,六怪皆是道法乱窜,商军虽在那头,吾等却是过不去了。”
“老爷?”
此地无灯无火,昏昏暗暗,唯有那玉石板晃出微光,头顶仿佛有尘埃丝丝透亮,如萤火一般,此地虽暗,却也不是不可见物。
殷守喊了一声,通天仿佛不曾听见,仍旧在用力刻字。
他刻得极慢,每一笔皆是带出鲜血,他头颅低下,黑髮掩住他面容,令人瞧不清他神情。
殷守环顾四周,见此地乃是一屋,此屋屋顶极高,高得令人抬眼望不见头。
“定然是鲧捐她等阵法,这等场景,该是幻术。”殷守自语道。
他又瞧了眼通天,见他如一木偶般,仍在跪地刻字,那字如符,殷守却不识得。
“必定有破阵之眼,在哪里?”殷守寻了一番,仍就寻不到,便又看了眼通天。
“这等场景,吾也不曾见过,怎会成我幻境?”殷守过去碰那通天,只手指穿过他躯体,仿佛碰了团空气。
“幻象。”殷守说。
正当此时,通天刻字那手,忽的停下。
只见通天缓缓地站起,他衣袖道袍垂落在地,高高大大的,手中满是鲜血,食指仿佛因长期刻字,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他双目依旧藏在发间阴影之下,青丝凌乱,令人望不见他神情。
他双手摸住那墙,重重一推,便成一扇开门。
外头的风霎时间涌了进来,殷守双目被那风吹得一眯,再睁眼时,满眼已然儘是绯红。
天地徒然广阔,只见一棵万年海棠,遮天蔽地,满树红花,纷纷扬扬,茫茫洒落。
“还是不曾改变。”通天终于说话了。
殷守一转头,只见通天眉眼及其深刻,怔怔看那海棠,仿佛生出凶煞戾气。
“甚物不曾改变?花么?”殷守转头问他,但他是听不见的。
“我做错了何事?”通天又说。
“我也不晓得你做错了何事,此地是哪儿?紫霄宫?”
殷守话音刚落,忽的有茫茫道音从天际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座大宫伫立在眼前,明晃晃三个大字‘紫霄宫’。
“通天。”
只见一道人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