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宫中的宁贵妃虽因此事受了牵连, 降为嫔, 但她深受皇上宠爱多年, 未必没有手段復宠,到时威远侯府也可随着起復。
但孙眷兰则是没有机会坐在这儿了。
她家本是寒门出身, 儘管为官身已有三代,但底蕴依旧不足,且无有力的后继之人,如今孙大人被牵扯进这事里,儘管涉及的不大, 但正值皇上对贺家心生愧疚之时,她家中又无人可靠,是以恐怕再难翻身。
课堂之上,没有人说话,平时偶尔的低低窃语都消失不见,只见书页翻动的声音,沉闷异常。
许是徐太傅也没有心情讲课,今日放学便提前了。
众人纷纷走出教室,卫熙也刚要出去,却被徐太傅叫住。
「昭安县主留一会儿,老夫有话与你说。」徐太傅视线投向一隻脚刚要迈出门的卫熙说道。
周围小姐的视线一下扫了过来,卫熙默默地收回脚,转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这次的作业完成很好的!」
卫熙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她昨天因为玩得太晚而随意糊弄的作业,被徐太傅发现了?不会是要留她下来骂她吧?
旁边的小姐听到卫熙的话,顿时没了兴趣,三两成群的走了。
待所有人都走尽后,徐太傅走到卫熙面前,从袖里掏出一个红色烫金的请柬。
卫熙瞧见,立马安心了大半。
是了,三日后便是徐太傅的嫡长孙的生辰,可是为什么给她呢,不是应该给父王或者直接送去静安郡王府吗?
不管了,既然徐太傅给她了,她就接着吧。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转交给父王贺母亲的。」卫熙笑着伸手去接徐太傅手中的请帖。
不料却扑了个空。
她愣了下,看向徐太傅,疑惑道:「怎么了?这个请帖不是给我们家的吗?」
徐太傅只手握拳清咳两声,眼神看向别处,道:「静安郡王府的请帖已经送去了,这个……是给清莲夫人的。」
卫熙脸上空白了一瞬,清莲夫人?那是谁?随即,她又恍然大悟,哦,是贺夫子啊。
「您直接送去贺府就可以了,贺夫子今日便回去了。」卫熙以为徐太傅不知道贺夫子已经回了贺府,于是提醒道。
徐太傅闻言,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声音却不显,只道:「清莲夫人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子,老夫登门有些不妥,另派人去又恐怠慢,还是请你代为转交吧。」
卫熙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奇怪,可又说不出哪儿奇怪,但这只是一件小事,徐太傅说了,她答应就是了。
「好,太傅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贺夫子的。」卫熙弯着眼接过请帖。
徐太傅悄悄吁出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点笑意,道:「那就多谢了。」
卫熙向他告辞,抬步往外走。
出宫的路上,已没有人,空荡荡的。
卫熙转过一座小门,正要出宫。
谁知,转角突然出现一个人,将她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人后,她皱起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来人的距离。
「宁无双,你在这儿干嘛?」卫熙出言道。
宁无双脸上蔓延着阴郁,眼神阴沉得可怕,看得卫熙不由得心紧了一下。
早知道刚才就让人等她一会儿好了,宁无双肯定是将他们家的事情记到我头上了,本来我俩就两看生厌,这下她还不知怎么恨我呢。
「卫熙,徐太傅与你说什么了?」宁无双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明亮,带着点沙哑,像是蜘蛛的触手爬过光洁墙壁的声音。
卫熙心里一边警惕,一边答道:「没什么。」
这句话不知触到了宁无双哪根神经,她眼神顿时狠厉,上前抓住卫熙的手腕,道:「告诉我?!」
那个老头与贺家一向交好,而贺家那个女人还是卫熙的夫子,肯定是那老头想要帮着贺家再踩她家一脚!
宁无双这几日,经历了大起大落,家中突逢生变,周围人的态度和父母的责怪,已压得她喘不过起来,神经都因此变得格外敏感,想法也是颠三倒四。
卫熙见她精神有些不对,心渐渐紧起,顾不得等人过来,瞅准机会。
一把推开宁无双!拎着裙子飞快地往宫外跑。
宁无双一愣,反应过来,愤怒地想追上去,但目光触到屋顶的琉璃瓦,心一下冷静下来。
她死咬着唇,指尖狠狠掐着手心,眼睛泛红。
不行,这是在宫里,不能再让人有机会攻讦姑姑和他们家了。
总会有机会的,卫熙,要不是你当日咄咄相逼,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卫熙没有回头,一路跑回马车,喘着气坐下。
樱红见状,连忙替她倒了杯茶,一下一下地给她顺着气,「县主这是怎么了,怎的喘得这般厉害。」
卫熙握着茶杯,茶杯随着她的喘气一下下的波动,她小口小口地喝着。
茶杯里的水渐渐少了,卫熙的喘气声也渐渐消失。
有点干涸的唇瓣重新变得光泽水润,卫熙抬头看向樱红,道:「没事,只是刚才遇到宁无双了,她现在变得吓人得紧,我就赶紧跑出来了。」
樱红闻言,紧皱起眉,道:「县主做的对,宁大小姐家里突然生变,她又不是那般软和的性子,如今的性子想必更加古怪,县主还是小心一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