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剑尖一一点过陆明辰身后的人，冷声道：「你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
众人脸色骤变，恐惧之色流于言表。这个是凤微宫宫主说的话，凤微宫宫主说的话，从来没有不兑现的时候。
即使那些话听起来再荒谬，最后也会兑现。
场面一时冷寂，沐颜瞬间心领神会，夹杂着内力的声音在整座凤微山迴荡：「犯我凤微者死！」他身后凤微宫的弟子也齐声高呼，全以冷厉的神情看着对面的正道人士，士气达到了顶点。
陆明辰：「……」他看了一眼沐颜，把沐颜的模样暗暗记在心底。
沐颜敏锐地回望过去，目光阴冷。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仿佛从未对视过。
正道中却有人已经萌生退意，低声道：「凤微宫今日如此气盛，恐怕不是剷除的好时候……」他所在不过是小门小派，就算真把凤微宫灭了也分不到什么羹汤，碍于正道的旗号又听闻林霜月身受重伤，才跟了过来。要是在这里死了，可真是得不偿失。
立刻有人反驳道：「怎可向这种邪魔外道示弱，几乎所有的正道门派都在此处，怎么会灭不了一个凤微宫。而且这林霜月一介女流未必如传言中那般厉害，陆少侠已胜了她一次，必能胜她第二次！」
「是啊是啊。」
「我们人这么多……」
一群附和之声中却有人用惊惧的声音道：「但这可是凤微宫啊……」
一下子，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凤微宫三个字，抵得过所有。
见很多人有了退意，有人咬牙站出去，高声喝道：「林霜月早就受了重伤，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罢了，怕她作甚！」
各方争论不休，任意也懒得去听他们讨论了什么，转头对陆明辰含笑道：「你胜过我一次？」
陆明辰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几个字：「真不要脸。」
他垂眸道：「不敢言胜过宫主，不过与宫主交过一次手罢了。」
任意：「呵。」
陆明辰道：「既然宫主应战，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任意眯眸看了他一眼，挑起一抹笑意，道：「我改主意了。」
「哦？」陆明辰道，「宫主的意思是不愿应战了？」果然是虚张声势吗……
任意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应战当然要应战，不过规矩要改一下。」
她用剑锋指向一旁仍在争论的人道：「这群人，一文不值。」
第四章 凤微有佳人（四）
任意没有理目露愤慨的正道人士，转而对陆明辰道：「而你不一样。」
她用欣赏的口气道：「你比这群废物要强上许多，至少你敢向我邀战，正道之中大概只有你还能看看了。」
沐颜错愕地抬头，他头一次听到宫主如此欣赏一个人。
陆明辰……
沐颜暗地里冷冷地打量着被正道誉为有君子之风的男子。
要说陆明辰能打伤林霜月，他是一点都不信的。年轻一代的人再耀眼，也不可能有人比得过林霜月。
他见过她出剑，那一剑美到让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余惊艷。
陆明辰不可能胜过她，除非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君子之风，沐颜在心底冷笑道，他也配？
陆明辰听到任意如此说话时却心底一沉，他道：「宫主何出此言，既然宫主愿意应战，那就出招吧。」
他握紧手中的剑，打算直接上去逼任意出手，不愿意等下去。再拖延下去，难免节外生枝，而且她会说这么多的话，未必不是想拖延时间。
任意怎么会如他的意，她像是随意踏出一步，往陆明辰相反的方向走过去，继续道：「我欣赏你，所以我决定留你一命。」
陆明辰道：「比武论道，生死自负。宫主不必留情，我亦不会。」
任意回头道：「我还没说完呢。」
「你可以活着，但其他人不行。不然我凤微宫的规矩不就是一句空话了？」
雪亮的剑锋挑起，任意的话语中杀气四溢：「你如果输了，我留你一命，待你日后再来一战，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要替你一死。」
她笑道：「如何？本宫主已经很惜才了。」
她话音刚落，陆明辰身后就想起一阵反驳声：「凭什么陆明辰输了，我们死啊？」
任意淡淡道：「因为你们是废物，他不是。」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人用不善的眼神看着陆明辰。大家都是来征讨凤微宫的，凭什么陆明辰就高人一等，而且一点风险都不用担？
有聪明的人暗叫不好，赶紧安抚众人，高声道不要中了妖女的离间云云。
而陆明辰像从未见过任意一般地看着她，眼神中有惊讶、有审视，有警惕，还有讚赏。
她不过几句话，就在他和其他人之间画了一条线出来。明着说欣赏他，却又把其他人贬得一文不值，让本是同盟的人对他心生不满。
就算有人看出了她的意图，出声安抚，依旧会有很多人对他心生芥蒂。
这一手很漂亮，但是更漂亮的，是她后面的话。
她明言不会杀他，但为了凤微宫的规矩要杀其他人，甚至说这些人是替他而死。
谁会愿意把自己的生死系在别人手上？恐怕会有很多人劝他不要和林霜月比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