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阴阳罗剎双手捧了一隻玉杯,走了进来,说道:
「吃杯茶吧!」缓缓把茶林放在木案上。
她的举动温柔至极,小心翼翼,生恐惊骇着林寒青一般。
林寒青取过茶杯,喝了一口,登觉满口清香,暗道:不如她在何处?采到这样的茶叶。
阴阳罗剎柔婉一笑,道:
「好喝吗?」
林寒青道:
「好喝得很,在下生平来曾饮过这样好的香茶。」
阴阳罗剎道:
「这是西域天山绝峰的香芝叶,你自然不容易喝到了。」
林寒青道:
「香芝叶,这等珍贵之物,你从那里得来?」
阴阳罗剎笑道:
「比物我收集的很多,如是咱们能够终生相处,足够终身受用。」
林寒青暗道:口气太大了,我终身一世吃茶,岂不要数十斤以上的香芝叶,就算收集丰富,也是难有这许多,心中不信,口却不言,星目顾注,微微一笑。
阴阳罗剎道:
「你笑什么?可是有些不信么?」
林寒青道:「如果不作违心之伦,却有些不大相信。」
阴阳罗剎道:
「哼!你可是认为满杯茶中,儘是香芝叶么?要是如你猜想,那也就不算名贵了,一杯中放上一片,已是满室生香,连吃上三个月,香气深入体内,行经之处,自带有一股袭人的幽香。」
语气微微一顿,笑道:
「可惜你这张脸生的太难看了,如果你生得好看一些,再满身带香气,不知要製造多少风流韵事。」
林寒青道:
「塞翁先马,焉知非福,如不是西门玉霜毁了我的容貌,好何能遇上姐姐呢?」
阴阳罗剎道:
「那西门玉霜这般害你,待你随姊姊学成武功之后,把她杀了就是。」
林寒青道:
「当时我心中虽然恨她入骨,但此刻想起来,却又怨恨尽消了。」
阴阳罗剎道:
「那为什么?」
林寒青道:
「如不是她毁了我的容貌,我如何有此刻这平静的欢愉生活?」
阴阳罗剎道:
「此刻你很快乐?」
林寒青道:
「我生于苦难,长于忧患,自我记事以来,从未有过片刻平静,欢愉的生活。」
阴阳罗剎起身笑道:
「我要出去一下,天亮之前,回来接你上路,」
林寒青原想追问她深更半夜中到那里去,但话到口边,有忍下去,淡然一笑,道:
「姊姊请便。」
阴阳罗剎轻轻嘆息一声,缓步走了出去。
林寒青等候了一刻功夫,估计那阴阳罗剎已去,扬手一掌,熄去那木案上的烛火,慢慢下了木榻,只觉心中疑案重重,难以自解。
他缓缓在木案旁边坐了下来,忖道:这阳阳罗剎是谁呢?她好像很忙碌,如若她不当真是一位从未和人接触过的孤伶人。如何会这般忙碌?白惜香说得不错,她定然是戴着人皮面具,掩去了本来面目来戏弄于我。
一想起白惜香,突觉脑际中闪起一道灵光,记起了白惜香临行前留下之言,说要见她就到太湖埋花居。
下面还说些什么?林寒青已无法记起,但埋花居三个字已够人想来惊心,为什么这三个字用的是这样不祥。
白惜香柔弱娇躯,恰似那一朵将要凋谢的花,埋花后,岂不是暗示她葬身之地。
一股强烈的衝动,由心底泛升而起。暗道:我一定得去见她,也许去的晚一步。即将成抱恨终身的大憾。
念转意决,霍然站起,暗中运起功力,随手在木案上写道:「我去了」三个大字。
他也不知自己的指力,是否已深刻于木案之中,只是聊尽了告别的心意而已。
一剎那间,阴阳罗剎在他心目中地位,急剧的直线下降代之而起的是那弱不禁风的白惜香。
轻启了微掩的木门,抬头望望满天闪烁星光,林寒青暗中运功戒备,缓步出了蓠门。一路行去,也不见有人拦阻,直待行出了二里之外,林寒青才加快脚步,施展轻功提纵身法,直奔太湖而去,他自知脸上疤痕难看,如是招招过市,必将引起万人侧目,索性昼伏夜行,走的又都是偏僻的小径。
这天,天色大明时分,到了太湖岸畔。
抬头看烟波,一片浩瀚,心中暗暗忖道:太湖三万六千顷,水域辽阔,水域辽阔,这埋花居在太湖何处?
他一路上夜行赶路,但此刻却是不得不找人问道了,但想到自己,这丑怪之容,和人搭话,必将吓人,只好掏出一决绢帕,包在脸上,直向那渔舟停泊之处行去。
这时,正是赶赴早市之时,大部渔人都担着鱼担,接踵成队而行。
林寒青借绢帕掩面,守在道旁,见一个年老的渔人行来,抱拳一揖,道:
「借问老丈一声,这太湖附近可有一处『埋花居』么?」
那老人放下鱼担,望了望杯寒青道:
「埋花居?老朽在太湖打鱼,打了三十多年,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处所在。」
林寒青呆了一呆,抱拳对那老人一揖,道;
「打扰了。」茫然向前行去。
湖边,泊满了渔舟,几个早起的渔家女,已然在炊作早饭,缕缕炊烟升起,又散入茫茫轻雾中,叫人分不出是烟是雾。
林寒青望那方项湖波,呆呆的出神,心中暗暗忖道:埋花居,埋花居,究竟在什么地方啊?千里碧波,浩瀚无涯,要我到那里去找呢?
太阳渐渐升起,金黄色的光芒,照在荡漾的湖波中,闪动起万道霞光。
林寒青一直望着那湖波出神,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突然间,橹声作响,一艘快舟,驰近岸畔,也惊醒了呆呆出神的林寒青。
抬头望去,不禁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