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听见旁边的人议论,原来是她方才使用幻影迭身之术,在场中化出十余个身形,让人无法辨认真身,这一招当年严矜也对叶怀遥用过。

可惜两人夫妻多年,费子斋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终究还是找出了本体,精准一剑,将阴秀秀当场诛杀。

他这一下丝毫没有手软,外围陪酒的歌女们发出尖叫,几乎半个场的宾客们都震惊起身,费子斋反倒好像成为了最淡定的那个人。

他上前接住了阴秀秀的尸体,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面色平板,片刻之后说道:「费家与阴家,从此恩仇两清。」

周围一片唏嘘声,叶怀遥眉头忽地一皱,暗道:「不,不对!」

就在他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阴秀秀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向上一扑,生生咬断了费子斋的喉管!

她这一咬当真是又快又狠,出其不意,费子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当场受到重创。

他直挺挺向着后面倒下去,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扭曲,儘是震惊之色,大概怎样也料想不到,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费子斋的毫不留情已经足够令人震惊,更没人能想到这事后面竟然还有反转,周围的宾客群相动容。

有人说这诈尸了,有人说是控尸术,霎时间乱纷纷吵成一片。

阴秀秀砸在费子斋的身上,牙齿依旧没有鬆开。

由于她咬断了费子斋的大动脉,鲜血从两人中间汩汩地流出来,甚至浸湿了地面。费子斋的手脚不断抽搐,很快就不动了。

几名生死场中的护卫匆匆赶过来,衝到台上。

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不得不将阴秀秀的牙齿硬掰开之后,才得以仔仔细细地查看两人情况。

「费子斋已死!」

台下的人纷纷议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阴秀秀刚才其实根本就是装的?」

「费子斋的剑穿透心臟,阴秀秀在当时就已经毙命了,并非装死。」一名护卫冷着脸,严厉而快速地说道。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严厉地扫过宾客们的面容:「这场中有人操控她的尸体!」

双方决斗,生死场是要为每一场比试的公平性来负责的。

这件事如果是阴秀秀自己装死,使了诡计来算计费子斋,从而导致他的死亡,那么这也是凭本事将对方骗过去,不算违反规定。

但目前的情况,明显是在费子斋已经胜利之后,又有其他人插手干预,这就等于违反了之前的契约,为了维护自身的名声和信誉,生死场这边说什么也得把整件事调查清楚。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之前封锁严密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生死场的四周的院墙上都有结界,没有任何人能跑出去。

而杀死费子斋的真凶,也应该就在这些宾客们当中。

他们立刻便展开了行动,生死场的主事露面,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毫不含糊地指挥手下将在场的宾客一一排查。

原本陪着客人们的姑娘们也都被赶开,让她们不许乱动,站在一处。

中年男子和白髮青年还对两个美人恋恋不舍,但碍着规矩在此,也不好强留。

叶怀遥和容妄一人赚了200两银子,重新回到了姮娥小姑娘的旁边。

说来,叶怀遥这银票还是沾了容妄的光彩弄到手的,他转头见魔君大人将他卖笑的银票仔仔细细地迭好,收进怀里,心裏面觉得十分好笑,说道:「没想到还是个财迷。」

容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时候攒媳妇本,习惯了。」

叶怀遥:「?」

容妄见他满脸好奇,便慢悠悠地讲道:「我打小没见过亲爹,母亲又疯疯癫癫的,经常打骂。曾经有个人就安慰我,说忍一忍,长大了以后娶个对我好的媳妇,为我缝衣煮饭,就有家了。」

叶怀遥:「……」

容妄瞧着他的表情,唇边扬起清浅的笑意,续道:

「我听这话有了盼头,后来就常常想自己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如果有了媳妇,我可舍不得让她缝衣煮饭,漂不漂亮也不要紧,只要愿意常常对我笑,记得我的生辰,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他看着手里的银票:「不过听说娶媳妇要很多聘礼,我知道自个穷,担心长大之后攒不够,所以那一阵格外勤勉,有时候在王府中帮人做活,能得到几枚铜板,我便都攒着。」

容妄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神情也有几分戏谑之意,明显是在逗叶怀遥玩。

但让容妄没想到的是,叶怀遥别的不记得,但竟还真的对这件事有些印象。

他接口道:「原来如此。所以有一阵子,王府中的小厮婢女特别喜欢支使你跑腿干活,我还奇怪过,你向来不爱同别人说话,哪来的那么大干劲。」

容妄的身份虽然尴尬,但聪明听话,又只要一两个铜板就能打发。能在王府里面供职的下人,自然不会把那点银钱放在眼里,反倒发现这倒是个减少劳累的好办法。

他们虽然不敢在主子面前这样,但跑腿洗衣裳一类的小事让这个半大的少年来做,还是没问题的。

容妄稍稍抬眼:「你知道?」

叶怀遥道:「我那个时候三天两头找你玩,怎么会一点也没察觉?小容啊,你以为你那好几笔能挣几十个铜板的大生意是哪里来的?不还是哥哥心疼你,暗中照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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