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拿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口:「多谢了。」
老人家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何尤也没有再拒绝,三人围着桌子吃着饼子。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云回村的。」
「那离城里还不算远,大家都是村里来的人,这些城里人啊瞧不起咱们。早些年我来摆摊子的时候,也没有少吃亏。」老人家感慨了几句,忽的又想起:「你们是不是没有交保金啊?」
张其蹙起眉毛:「怎么会没交呢,不是来摆摊子就要交三钱银子给管辖的人吗?否则不给地儿摆。」
闻言,老人家嘆了口气:「我可不是说交的三钱,而是交给你隔壁摊的主保金,一个月二十文。」
「您是说我隔壁卖麵条的?」
「是啊!这是来城西摆摊子的规矩,你们来摆摊时,地势当口,又挨着那摊子,我还以为你们是亲戚呢。」老人家不禁摇了摇头:「他们啊,是看你过了足足一个月还没有交保金,生意又那么好,是想教训你们咧。」
何尤怒拍桌子:「地又不是他们的,凭什么还要交钱给他们,真是不要脸!」
「小夫郎啊,你怕是没有出来过,不知道生意难做,以后长点记性,有了些经验教训就好过了。」
张其道:「我们摊子生意好,还稍微能餬口,这别家摊子要是生意差些,刨开成本,还得交这样钱,那样钱,日子还过不过了!」
「有啥法子呢!年轻人,你可千万别和他们怄气对着干,把钱交了,摊子照样摆,否则日子难咧。」老人家低声劝道,有些沧桑的声音饱含着无可奈何:「我这摊子啊,能赚点算点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人家给两人普及着城西令人愤恨的规则,那卖麵条的是城西的地头蛇,除了和城西管辖的人沾亲带故之外,其实家里也没什么条件,就是在城西混了些年头了,揪集着早些年就开始摆摊儿的摊主专门欺负新来的。
每月交了保金好说,有的生意好交了保金还得另收钱,要是不顺从就不让好过。
外头的雨渐渐小了,出来的人也多了起来,往日里摊子的生意已经开始火热起来了,今朝虽然天气凉了,要去吃凉粉的人还是不少,但是见着没有摆的摊子,大家都很疑惑。
「今天是怎么了,咋没有摆摊子啊?」
卖麵条的朝着议论纷纷的人群吆喝了一声:「人不干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干了,我还特意等着雨停就出来吃呢。」
「唉,那就来碗面吧。」
何尤站在老人家的摊子外头,远远的望着自家摊子的地方,给张其埋怨道:「好多客人都来了,现在怎么办嘛?都朝那破麵摊子去了我们要不要把东西背过去啊?」
张其也朝摊子瞅了一眼,却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反倒是还咬着老人家的饼子:「您这饼子很劲道,就是不香,要不是熟客都不会朝这边走,更不晓得您卖什么。」
老人家朗声笑了笑:「做了大半辈子的饼子了,手艺也就这样了。」
张其放下饼子,从自己背来的背篓里找出葱花儿和香菜:「您这儿有没有鸡蛋?」
「有的。」
何尤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但是脸色却不太好:「干嘛啊,你不想办法还有空閒做饼子啊。」
「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
何尤冷哼了一声:「有你这样想办法的吗?你不想办法我可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他朝着自己摊位那边大喊:「凉粉咧,这边卖!」
扯着嗓子喊了好一会儿,非但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倒是把自己的嗓子都吼疼了,他气鼓鼓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屁股做到板凳上望着做饼的人。
张其已经用麵粉合着鸡蛋,还撒了葱花调料:「老人家,您火候掌握的准,您来炸。」
老人家觉着做法还挺新奇,就是觉得成本太高了,费油还费鸡蛋,但还是咬着牙开始炸饼子。
鲜黄的麵粉进了油锅,其中的葱花香味立即扑散开来,坐在一旁的何尤也放下水碗跑了过去。
老人家的火候掌控的十分得当,饼子色泽金黄,一点也没有炸糊的迹象,饼子捞起来连他也十分惊喜:「尝尝?」
张其趁热撕下一块给何尤,自己又尝了一点:「味道很好。」
老人家也迫不及待的试了试,讚不绝口:「果真好吃,又脆又香!」
没等吆喝,摊子周围的人就循着香味儿来了。
「什么饼子这么香啊,给我来两个!」
老人家高兴的手都停不下,当即便开始炸饼子,张其跟何尤打着下手帮忙,不一会儿摊子前就围了很多人。
「诶,这不是卖凉粉的摊主吗?怎么不卖凉粉了,改卖饼子了吗?」
来买饼子的人有的认出了张其,拉着人一个劲儿的问。
张其笑道:「不是不卖了,只是城西的风大,把我们摊子都吹垮了,我们正准备找个新铺子重新开张呢。」
「什么风能把摊子吹烂啊,我在城西住了这么久咋没有见过。摊主是不想卖了吧。」
「我们还能骗你不成,可是我们隔壁摊卖麵条的大哥告诉我们的。」何尤辩解道。
这么一说大家便心里明白了,面上不说,心里还不晓得有猫腻,可是他们只管消费,可不管卖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