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帝王吩咐,他一个太监岂有让人不用跪的权利?
郁墨夜怔了怔。
边上的郁临旋就笑了。
「皇兄真是心细如尘呢,连这些细节都交代得如此清清楚楚。」
王德亦笑,回得也快:「可不是,皇上不仅心细如尘,还料事如神呢,他都猜到了五王爷会在。」
郁临旋微微一怔。
郁墨夜心跳蓦地一漏。
猜到了郁临旋会在?
眉心微拢,她不由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吗?那皇兄还真是厉害。」郁临旋恢復一脸浅笑。
「是啊,」王德点头,伸手自袖中掏出几本奏摺,上前呈给郁墨夜:「皇上让奴才将这几本空白奏摺送来四王府给王爷,皇上说,原本以为今日会收到王爷的奏摺,可久候未至,猜想可能是四王府没有空白的折底,所以耽搁了,便差了奴才送过来。」
郁墨夜汗。
她自是明白所谓的奏摺指的是什么,就是昨夜让她列的过错。
还以为他只是说说呢。
没想到竟然动真格的。
而且,竟然还让她用奏摺的形式写。
至于吗?
心中气结,却又发作不得,见王德双手伸了半天,只得将其手中的奏摺接过。
垂眸一扫,总共五本。
列错不是一本就可以了吗?
做什么给她五本?
这是明摆着会一直不满意,一直找她茬儿的意思吗?
王德的声音继续:「皇上让奴才送过来的时候,自言自语了一句,说,老五应该会去四王府,应该早朝后将这些交给他,让他带过去的,也省了你跑。所以奴才才说皇上料事如神,猜到五爷在的。」
「哦,原来是这样。」郁临旋点点头。
郁墨夜却并没有因为王德这样说而感觉到丝毫轻鬆。
那个男人口是心非可不是一点点,看似无意、无害,指不定心里怎样想呢。
「有劳公公了,请公公回去转告皇兄,就说我知道了,待我写好后,会让青莲姑姑送进宫的。」
王德躬身,「王爷不必客气,此乃奴才分内之事。对了,皇上还让奴才问王爷,几时能好,请王爷明确回復,皇上说,应该不会等至明日吧?」
郁墨夜内心是崩溃的。
这是不给她退路,也不给她后路,非逼她今日不可的意思吗?
牙齿痒得厉害,她略一思忖,回道:「下午,晚膳前,晚膳前会让青莲姑姑送进宫给他。」
「好,那奴才就这样回宫復命了。」
「嗯,公公慢走。」
王德走后,郁临旋问她,要启奏什么摺子,这般紧急。
她又不好直言,只得藉口说,是关于送冬节冰嬉的建议和意见。
郁临旋有些意外,「皇兄这般候着你的,莫非你有了什么与众不同的点子?」
并让她说出来听听。
郁墨夜真是欲哭无泪。
「没有,我没有什么点子,是皇兄觉得我应该有点子。」
郁临旋闻言,就有些为她鸣不平了,「那皇兄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要不,我们现在讨论讨论,或者我回府想想,晚膳前替你搞一本出来?」
他替她?
那不是找死吗?
「不用,我自己想想。」
郁临旋又非常热心肠地、绞尽脑汁地替她想了好几个建议之后,才告辞离开。
那时,已经半下午了。
郁墨夜赶快泼墨挥毫。
可是写什么呢?
将昨夜郁临渊说的话回忆了一遍,便洋洋洒洒列了以下三条。
一错,言而无信。
二错,不懂拒绝。
三错,没有脑子。
然后,便让青莲送进了宫。
没多久,青莲就回来了。
毫无意外的,摺子被退了回来。
她就知道会这样。
还被男人用朱砂笔做了批示。
【太过简单敷衍,看不出反省醒悟,逐条说明后再呈。】
郁墨夜看后,冷笑了两声,便又伏案疾书。
这一次,她一下子写了两本。
青莲再次将奏摺送进龙吟宫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龙吟宫的宫灯都已经点亮,帝王坐在灯下,非常难得的,既未批奏摺,也未看书,似是就专门等着她来。
行礼后,她上前,双手将奏摺呈给帝王。
帝王凤目映着烛火,晶亮如星,唇角一抹微弧浅浅,似笑非笑。
接过奏摺,打开,垂目看去。
洋洋洒洒的字迹入眼。
一错:言而无信。
说明:先前我答应过皇兄,要跟五弟保持距离,结果没有做到,反而又搀和在了一起,此乃言而无信。
二错:不懂拒绝。
说明:当我被带上湖心石蚌,让躺下迭罗汉时,我可以有很多理由说不,比如不会武功,身子单薄,脚还伤着,我却没有,此乃不懂拒绝。
三错:没有脑子。
说明:若我有一点点脑子,就应该清楚,自己不会武功,根本承受不了几人的重压的,我却还是选择了去做,此乃没有脑子。
帝王眉目低垂地看着,青莲细细睨着帝王的表情。
虽面色看不出任何喜怒,可是唇角的微弧明显在一点一点加深。
然后,就看到他将奏摺往面前的龙案上一摊,伸手执起朱砂笔,龙飞凤舞批示起来。
青莲启唇轻问:「请问皇上,这本是不是也要退回重写?」
「当然!」
帝王眉眼不抬。
奏摺上落下苍劲几字。
【所有说明皆是朕所说之话,未见认错者一丝诚恳虚心。】
写完合上,「啪」的一声掷于她面前。
青莲将其拾起,拢入袖中,同时又取出另一本奏摺。
「王爷让奴婢先将方才那本奏摺呈给皇上看,说,如果皇上觉得满意过关,便就此作罢,若皇上还是觉得不行要退回,让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