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呈休息了一会儿, 勉强平復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创伤, 手臂上突然戳上一根纤细的手指。
「出去吗？」她像个没事人，连声音都轻飘飘的。
「嗯。」季呈翻身起来，回房间换衣服了。
周田田知道他的彆扭，但又没法问。
问什么, 问自己男朋友是不是不行吗？
虽然没有到那一步，但她勉强还是能感受到的。
行, 很行。
……
出门时还在下小雨, 湿热的空气卷着热风飘到脸上，周田田挽着季呈的胳膊，往他怀里蹭了蹭。
泳衣是穿不了了，两人穿着T恤短裤, 随意得像是出门买菜的夫妻。
夫妻。
想到这个词，周田田心里一惊，又怕被季呈发觉自己的情绪，悄悄抬眼看他。
他比自己高一个头还有多，看他需要仰视，网上说这样的角度是死亡角度，就算是看仙女都不会好看。
那季呈比仙女还要好看一点。
她漫无边际地乱想。
S市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沿海城市，虽然靠海，但最发达的城区靠内陆，大家餐桌上都是常规菜色，周田田平时也很少吃上海鲜。
今天他们要去的是这边的一家海鲜市场，听人说这家海鲜市场旁边有许多大排檔，买完海鲜直接带去加工，物美价廉。
「你会挑海鲜吗？」周田田缩在伞下，看着路两边的商贩，有些懵。
「会一点。」季呈在生意最好的摊位前停下，问到，「你想吃什么？」
「皮皮虾。」
「老闆，麻烦帮我选些皮皮虾。」季呈回头看帮自己撑着伞的周田田，「还有呢？」
「多宝鱼。」
「老闆，还有多宝鱼，也挑一条，要好的啊。」
会一点。
原来就是会找老闆帮一点忙。
天气犹如小孩的脸，刚刚还乌云密布，仿佛只是一阵风的功夫，乌云散去，雨过天晴。
千里香大排檔是海鲜大排檔中最靠里的一家，老闆李翔已经39岁了，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他一个人操持着千里香大排檔里外大小事务，大概是有为之奋斗的目标，所以也不觉得累，只是从前以为酒香不怕巷子深，店靠里也无所谓，但时间久了，生意总没有隔壁好，他也开始怀疑自己要不要添点钱，换个好一点的地段了。
雨天是李翔最讨厌的天气，人流量小，生意差，一天到头能赚到租金都是万幸。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他细心地把店里的桌面擦净，铺上一层一次性的塑料桌布。
「老闆！」甜甜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您现在做生意吗？」
「诶诶，请进。」他将门口的年轻小情侣迎进来，摆上碗筷和杯子。
虽然这些都是一次性的，但他家用的比隔壁贵上一毛钱，质量要好不少。
「这些是你们要加工的海鲜吗？」李翔指着塑料凳子旁边的黑袋子。
「是的，可以选口味吗？」女孩眨着眼睛，水灵灵的，跟今天这天似的。
李翔忙点头。
「好，那我要椒盐皮皮虾，清蒸多宝鱼，这个蛤蜊可以烤吗……」
……
周田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到最里边这家店，大概是季呈说这家招牌做得比较好看，就拉着自己进来了。
他能把学校论坛设计成那样，自己居然还相信了他的审美。
周田田觉得不可思议。
但千里香大排檔看上去倒是不错，至少比平时那些地上都积了一层油垢的店干净多了。
她坐在硬邦邦的凳子上，头一次在大排檔里没有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
「我们下午还能去海边吗？」她将手肘搁在桌上，撑着下巴。
「可以去，不过沙子是湿的，可能体验不是很好。」
「哦……」她兴致缺缺收回手，打了个呵欠。
之前也不是没有和朋友出来玩过，但这样的旅行还是第一次。
没有计划，不用早起，没有赶场似的景点，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周田田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说想去星巴克坐一下午，季呈也会答应。
在他这儿，出来玩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待着。
换了一个地方，不再是那些熟悉的人和环境，于是心情也完全不一样。
「皮皮虾好了！」老闆端上一盆金黄酥脆的皮皮虾。
周田田剥小龙虾不知多熟练，但对于皮皮虾，却不知从何下手。
尝试多次未果，季呈看不下去了，主动接下了剥虾的活。
虽然速度不快，但老闆料理水平很高，无论是爆炒清蒸还是烧烤，总能激发出食物最鲜嫩美味的一面，周田田从头到尾没停过嘴，皮皮虾吃得干干净净，多宝鱼也只剩下一副骨架。
「太好吃了！」吃完最后一个蛤蜊，周田田不由发出了感慨。
「这是我自己酿的。」老闆不知从哪找了一罐米酒出来，给他们一人倒了半杯，「漱漱口。」
「谢谢老闆！」周田田兴奋地到谢，打心底里佩服起季呈来。
随便找都能找到这么好吃的店，老闆也这么好，季呈怕不是什么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米酒喝到见底，周田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千里香大排檔。
走之前才疯狂夸奖了一波老闆——
「老闆，这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