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胜利,不会有意外。

她这样想着,便下意识地以攻为守向着季淙茗的脖子攻去,但季淙茗比她更快,在她零点几秒微不足道的愣神中,已经闪身到了她的身后。

「嗤——」

黑色的无风刺进了她的后心,季淙茗拔出剑,红色的血液在空中洒出了一场阵雨。

乔湘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就会输了。

怎么可能——只是受伤,她的力量——

扭曲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乔湘君茫然地看着季淙茗,力量迅速流失的身体上,尖牙褪去,大嘴缩小,扭曲的手臂也转了回来,凶恶的鬼样渐渐恢復那副人类的老态。

乔湘君不过五十,但看着却比她「婆婆」八十多的人来得更年老。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闯鬼门关,小衫村的条件落后,到了现在都是「稳婆」接生,更别说,她不仅生个六个孩子,更流过好几个。

有都的未成形,有的却是已经成了形。

年復一年的折磨,一次又一次的生育,日復一日的劳作,让她的身体亏损得很厉害。

「这个村里,有很多像我这样被卖过来的、被关起来的女人,她们很乖的,很乖。」乔湘君撑着鬆弛的眼皮,她吃力地抬眼看向陆汾糖,用嘶哑难听的声音问,「你怎么为什么她们很乖吗?」

陆汾糖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连声音都是颤抖且破碎的。

害怕、恐惧、不可置信、劫后余生……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乔湘君只是笑,她那种鼻青脸肿鬆弛得歪了五官的脸,因为笑变得十分狰狞。

力量快速地流失,她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没有往力量的去处——斐垣那里看上一眼,她只是慢慢地站起了身,走过步升的身边时,步升因为吃惊和恐惧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里的狼牙棒被拿走。

季淙茗没有阻止,连她接近步升都没有阻拦。

乔湘君一步步走向她的「婆婆」,然后在她惊恐的扭曲中,将狼牙棒举得高高的,然后轻轻砸了下去。

「唔!!!」

「嘭——嘭——嘭——」

一下又一下的碰撞声让人听得心里止不住地发寒,乔湘君却十分享受着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身上、手上的感觉。

她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将老婆婆砸成了歪七扭八的奇怪艺术品才笑嘻嘻地转过头对他们说:「还有竹生、水生、土生和木生,你们去杀掉他们,去帮我杀掉他们,我就告诉你们,我就带你们去山神哪里,好不好?」

林邵恆僵直着身体,好半晌才问:「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吗?」

「闭嘴——」乔湘君却是突然暴起,残破的身体却有着出奇强大的力道,掐住林邵恆脖子的爪子瘦骨嶙峋,但丝毫不会让人有「她能不能把脖子捏扁」的疑问。

「闭嘴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啊!」

只一瞬间,林邵恆差点以为自己要因为窒息而翻白眼昏死了过去。

林邵恆识时务地先一步翻起了白眼,但预想中的窒息并未到来。

他茫然地看看,然后发现是季淙茗御着剑鞘,在林邵恆的脊椎被挤成压缩饼干前,黑色的剑鞘赶来得及时,一下精准地打在乔湘君的手臂上。因为疼痛,乔湘君的手臂突然的麻木无力鬆开了对他的禁锢。

林邵恆后怕地连忙退开,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大喘气。

差点、差点就要死了。

林邵恆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说那话没什么恶意,更不是什么道德绑架,他就是下意识那么一说,谁知道乔湘君突然就暴起了。

劫后余生的后怕让林邵恆一下就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一下,一个趔趄倒了下去。

大部分人都没预料到还有这样的发展,步升愣怔着,但因为他是里林邵恆最近的那个,状态虽然没有,但身体下意识地去接了一下,好险没让林邵恆再往后脑勺多加一个包。

陆汾糖和徐思羽骂道:「直男癌,活该!」

林邵恆委屈极了,他就只是这么顺嘴一问啊!

像林邵恆这样的男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同为女性的陆汾糖和徐思羽只会更加心疼乔湘君。

凭什么就因为是「孩子」,就该对他们好呢?

其他的什么都不说,不管是竹生水生土生还是木生这四个孩子。没一个是对乔湘君好的,呼来喝去都是轻的,有时候乔湘君手脚慢了一点,让他们不耐烦多喊了两遍都能动手打她。

这样的孩子,拿来有什么用的?

更何况,他们都是罪恶的产物。

如果可以,乔湘君宁愿不想有过他们。

「杀了他们吧……求求你了!」

乔湘君的腿瘫软了下去,跟滩烂泥似的滑坐到了地上,大脑发僵,胃里反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涨且痒,眼眶一阵阵地泛着酸,红着红,像是血泪一样的液体汩汩地涌了出来。

黑色的剑鞘在空中转了了圈,回到了季淙茗的身边,他怜悯地看着那个年老且可怜的女人,轻轻答应她:「我会的。」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

「但我把他们杀了之后,你还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会将你一起杀了的。」丢下这句话,季淙茗伸手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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