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靛蓝衣袍,唇红齿白,但眉目生涩,稚气未脱,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地像个大人。
这便是温喜儿的同胞弟弟温其玉了。
“见过三姐,四姐。”温其玉端方有礼。
温喜儿跑到他跟前,疑惑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先生没给你上课吗?”
他像是来得很急,还微微喘着气,闻言茫然了一瞬,这房里确实不像是在吵架的样子,只是见温喜儿眼圈红肿,便问道:“姐姐,你眼睛怎么了?”
温喜儿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肯定是不好看的,忙背过身支支吾吾道:“你管我做什么?快上课去。也不知是先生偷懒了还是你偷懒了,竟连课都不上。”
“是我自己告假的,先生怎么会偷懒?姐姐,你不可这样背后说他。”温其玉认真地道。
温喜儿便习惯似的敷衍了两句:“行,我下次不说。”
温冬晚在旁边看着这对姐弟,只觉有趣得很。温其玉就转向她,行了一礼道:“三姐,我听说今天姐姐在外面闯了祸,希望你能不要怪罪于她。”
又补充道:“姐姐她是顽皮了些,但真的不坏。如果父亲那边实在瞒不过去…我也愿替姐姐受罚。”
温冬晚还没说话,温喜儿便急急地扯着他的袖子,瞪着眼睛道:“你说些什么呢?什么受不受罚的,又没人要怪罪我。”
“真的么?”温其玉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真的呀。”温喜儿无奈地看了温冬晚一眼。
温冬晚温和地笑了笑,道:“外人算计温家的人,没道理还要自己的人受罚,你带你姐姐回去吧。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温其玉才点了点头,感激道:“那麻烦三姐姐了。”
说罢便叫上温喜儿一同离开,出了门,还能隐隐听来温喜儿的声音。
“我说了没事吧?你还特地跑过来……”
直至声音几不可闻,温冬晚还良久地站在原地,有些惆怅。
锦岁走进来,见她愣在一处,便上前关切地道:“小姐,怎么了?”
温冬晚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羡慕:“四小姐方才还说自己没人疼。有这么个弟弟,足以保她一世无忧了。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丫头。”
“小姐虽没有亲兄弟,但两位姐姐也是极好的。”锦岁尽力宽慰着。
不说还好,这一说起两位姐姐,温冬晚就有些孩子气地噘着嘴,委屈地道:“她们根本都不回来看我,怕是都把我忘了。”
“怎么会。”锦岁扶着她坐下,又道,“那不是还有王爷吗?除了老爷夫人,没人比他更疼你了。”
“你说顾哥哥…”温冬晚没有将心里的忧虑说出口,只暗自嘆了口气,终有一天,他也是要娶妻生子的呀,难道还能一直将她这个妹妹捧在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
开始——
—温冬晚:温其玉是护短大王!顾哥哥你也该学学啊,护短多好。
—顾问璋:护短是什么?不会。
后来——
—温冬晚:你不是说你不会护短吗?那你刚刚在干嘛?
—顾问璋:不会护短,但会护内。
第7章 第七章
换了身简单的长裙,取了珠钗,只留两支束髮的玉簪。
温冬晚瞧了瞧镜中自己嫣红的唇,又捏着帕子轻轻擦了擦,这才一身轻鬆地起身,吩咐道:“锦岁,随我去找母亲说说话。”
“是。”锦岁又挑了两个小丫鬟,跟着她往正房走去。
虽然都是别家的小姐,温冬晚管不了,但温夫人作为温家主母,又是长辈,没道理还治不了几个小姑娘。
温冬晚让丫鬟都守在门外,只自己一个人进去了。温母坐在铺着软垫的楠木椅子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大丫鬟,都是平日里能帮着处理府中事务的人,眼下正对着一册帐本说着话。
见她来了,温母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两个丫鬟道:“就先这样吧,如还有不妥,再来找我。”
待人都下去了,温冬晚这才走到她边上,乖巧道:“母亲。”
说着便自觉地坐下了。
温母本名赵莹秀,确是赵家嫡女。前朝时,赵家老爷官居一品,温母也是当时整个晋安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后来与靖怀公温司律缔结良缘,不知碎了多少人的心。
如今已近四十,外貌上虽不显老,但精神却是渐有衰弱的趋势。且不说这么多年来操持家事,就是与温司律之间的心结,也让人如鲠在喉。
赵莹秀理了理衣裳,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才从王府回来吗?不累呀?就往我这跑。”
“我就是歇过了才来的,你看我衣裳都换了。”说着,她还张开手臂,特意给她瞧了瞧。
赵莹秀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问:“听说你特地给王爷做了把摺扇?怎么我生辰就不见你这么上心呢?”
“我怎么不上心啦。”温冬晚脸红红地辩解道,“扇子都是工坊里的人做的,我不过绘了个扇面。明明上次送您的那幅春江水暖刺绣,才是女儿最最用心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