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晚急得不行,就想赶快过去看看情况,好在白景梦一把拉住了她,等着阮云汐先去了,才鬆开,安慰道:“不要慌张。”
两人这才一齐跟着阮云汐往正殿去。
第15章 第十五章
富丽堂皇的宫殿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盘着龙纹的柱子支撑着偌大的空旷,皇后魏氏矮身焦急地看着昏迷的太子,忙派人去请太医来。而帝王站在高处,狠狠地瞪着下方巍然不动的坤王顾问璋。
入席的众臣此时一个个都低伏在桌上,身边侍候的下人也都噤若寒蝉,跪着不敢起身。
温冬晚跟着阮云汐从偏门稍稍地进去,阮云汐知道她八成是为顾问璋心急着,便也没有说什么。
温冬晚看着正殿上的情形,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问璋,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以怨报德的?”皇帝顾献指着他大声斥责,仿佛心痛欲绝,“太子体弱已是朕心头之痛,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是嫌朕命太长吗?”
顾问璋脸色冷漠至极,周身绕着一股寒意,气势上竟也不输多少,面对顾献的指责,只冷冷吐出一句:“臣担不起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还请陛下明察。”
顾献冷笑一声,道:“有没有罪,不是朕说了算,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太子是喝了你的酒才突然昏迷,在场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朕还能冤枉你?!真是笑话!”
喝酒?温冬晚眉头一跳,终于轻吁一口气,手指不觉鬆开,才发现帕子都被捏出了痕迹。
顾问璋与太子不怎么来往,不知道太子体质特殊尚情有可原,只是作为父亲,顾献哪有不知的道理?难道是有意的?
温冬晚復又蹙起眉,静静地看着场上的变化。
顾问璋眼皮都没动一下,不卑不亢道:“不知陛下可知‘眼见不一定为实’的道理?只单单凭藉这一杯薄酒,就扣给我这么大的罪名,恕臣不能接受,相信也不能服众。”
这么一来一回的争论,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站队的,看戏的,神游的都有,正殿里总算不是那么死寂一片了。
“陛下。”
这时宴席末尾有人躬着腰走出来,朗声道:“臣以为凡事讲究一个证据齐备,而如今太子昏迷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尚未可知,陛下万万不可武断。”
顾献闻言深深地看了这人一眼,眼里精光四烁。正巧这时太医得了旨匆匆地赶来,正欲放下医箱跪拜,高处的顾献就似乎很着急的样子,道:“不必跪了,太子身子要紧,你上来吧。”
太医是个鬍子花白的老人,在太医院也待了许多年,虽没个一官半职,但因医术精湛,威望仍是不小。
白鬍子老太医提起医箱就哧吭哧吭地往太子爷那里去,皇后见了,抹了抹眼角,忙叫小公公去扶一把。
趁着诊治的功夫,顾献在众臣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下来,逼近顾问璋,眼里有些凉意。
“太医自有判断,便知朕究竟有没有冤枉你。问璋,做人自要留一线,你怨朕继承大统,朕没话说,是朕对不住你,但这也是当时形势所迫,不然以你一个幼童,何以攘外安内,振国兴邦?难道让我,让满朝文武,让天下百姓眼睁睁看着大乐被外族踏于足下?!”
顾问璋脸色倏地一变,仿佛受了天大的污衊,怒意上头地正欲开口。
顾献便以为他要出声反驳,这正中他下怀。与其暗地里与他斗智斗勇,还不如让他自己将狼子野心公之于众,任世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反正他一天是皇帝,就不怕顾问璋那些雕虫小技。
谁料顾问璋只是勾了勾唇,便掀起衣摆跪了下去。
“臣替天下百姓多谢陛下的临危受命。只是,”他语气里颇有玩味,“这和今日太子一事又有何干係呢?陛下英勇事迹早已天下皆知了,臣以为眼下还是关心关心太子殿下才是。”
说着掀起眼皮看了顾献一眼,顾献顿时凛然,先前站在高处不觉,如今近在咫尺,他才看清那双桃花眼里的冷厉,锋芒内敛却直刺人心。
顾献与他对视不下去,便狠狠地甩了袖子,转身去看太子了。
老太医望闻问切地诊完,便走到顾献身前跪下,摇头晃脑正要道:“陛下……”
顾献抬手打断他,颇有深意问道:“陈太医德高望重,可不要砸了自己招牌。”
陈太医年事已高,若年轻个十岁,那也是个混迹宫城多年的老狐狸。可惜如今除了一手医术,别的都不太好使,也没那个精力去使,便一时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今天这事,也不过是顾献突发奇想,本来也没指望能藉此让顾问璋伤筋动骨,不过哪怕是让他蹭破点皮,也是能高兴几日的。
所以此时陈太医就是陈太医,不是他顾献的陈太医,顾献便沉声问道:“你且说,太子昏迷,究竟是不是因为坤王的那杯酒?”
殿上的噪音便又都消失了,个个屏气凝神地等着回答。
虽然陈太医不能配合顾献往顾问璋身上泼脏水,但正因如此,他的话才更为可信。
陈太医想了一下,点点头,道:“是,确实是因为坤王爷的酒。坤王爷不该给太子殿下喝酒……”
“行了。”顾献抬手止住他,眼神示意了下皇后,皇后魏氏便令人扶陈太医过去,流了两颗泪道:“太医只管和我说,太子可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