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最是恋家的温冬晚却有些提不起兴致,她胡乱点了点头,黏在顾问璋身边没有动。
顾问璋拨了拨她额前垂下来的一绺头髮,温声道:“快去吧。”
“你不送我进去?”温冬晚抬起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道。
顾问璋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有些怅然。一旁的丫鬟们还没见过自家王爷和王妃在外头这么腻腻歪歪,一时都低下了头,十分不好意思看。
“听话,去吧。”顾问璋忍着叫住她的衝动,看她一步三回头地迈进了温府的大门。
他站的犹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冬晚的身影。若有望妻石,说不定就是他这个模样的。
温冬晚一隻脚跨过了门槛,又回了头,扶着门边突然扬声道:“顾哥哥,记得来接我回去!”
顾问璋一震,脚底愣是钉在原地没有动,半晌才郑重地点了下头。
温冬晚得到了回应,这才慢吞吞地转身往里走。顾问璋叫住落在最后的一个小丫鬟,终于将广袖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个,给你们王妃,不要耽误了。”
小丫鬟连连点头,攥紧了手里的信封。有了满年的教训,如今对夫妇两人间的消息传递,谁也不敢怠慢。
顾问璋将该做的都做了,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终于上车离开。
出嫁的女儿突然回府,温司律夫妇二人俱是很奇怪。不过心里也确实高兴,本还忧虑是不是两人之间闹了矛盾,又听下人说是王爷亲自将王妃送来的,在门口还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
满月见温冬晚自下车后心情就不太好,好在后来有丫鬟送来了王爷的信,本以为王妃看了会高兴一些,谁知就突然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虽然没哭没闹的,但这么出着神已经很久了。
想来王爷嘴太笨了?不会哄人还偏要哄,这眼看着越哄越糟了。
正踌躇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满年从外头匆匆进来:“王妃,夫人让去前厅用饭。”
满年被罚去厨房还没有多久,但想着是回温家,又是眼下这个情况,顾问璋便把能跟着的人都派过来了。
温冬晚肘下还压着两张纸,都是从顾问璋的信封里扯出来的。
谁家给妻子写情意绵绵的信结果还附赠一张和离书的?坤王爷真是头一份。
她沉了沉眉头,有些恹恹的。她想了这么久,大概能明白顾问璋背着她写这封和离书的意思,无非是督促她大难临头的时候记得独自飞。
叫她不要管他……十几年前他初进温府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那时刚刚认识,年纪又小,或许吓一吓她就跑了。偏要在这年復一年情根深种的时候再来说这话,叫人如何自私得起来。
温冬晚在心里啐了一口,偷偷地骂了他一句,不知道多委屈。
满年往前挪了两步,又试探道:“王妃,夫人让去前厅用饭。二小姐也在呢。”
温冬晚点点头:“我马上就来。”要是不去吃饭,估计母亲一下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了。不然怎么说母女连心呢。
她将两张纸抽出来,又最后看了一眼。
“若此去功成,江山聘你为后。”
“若此去功败,你做不了坤王妃,也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温三小姐。”
温冬晚看着看着又有些出神。
“王妃?”
她衝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众人敷衍地笑了一下,将信折了一下全数塞了进去。满月过来想接过去存放起来,温冬晚摆摆手,顺手揣进了袖子里。
用过饭,温冬晚想来想去还是去了温姝仪房里。她想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好早做准备,毕竟靖怀公府如今与坤王府有姻亲,不可能不被牵连。
只是温父温母那边她还没想好如何开口,索性就先去和二姐串个气儿。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差不多都有些数。”温姝仪听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温冬晚有些懵。
“二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顾献和顾问璋两边应当都是遮掩得很好的,怎么连二姐也知道了?
温姝仪眨了眨眼,美目里光波流转,连温冬晚一个女孩子都一时看呆了。
她由衷地讚嘆一句:“二姐你真好看,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有福气。”
温姝仪笑开了,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好好说正事呢,别贫嘴。”
说到正事,温冬晚霎时又暗淡下来,她恍恍惚惚道:“你不知道,他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成功,竟然连和离书都给我准备好了。”
温姝仪讶异地扬起眉头,那表情模样竟让温冬晚觉得有些眼熟:“那还真是有心了。”
“二姐,难道你还觉得他做的对吗?”温冬晚难以置信。
“你高兴就对,不高兴了便说明不对。”温姝仪卷着自己胸前的长髮,又继续道,“我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年,听过多少可怜人的故事。”
“许多女子没见过夫君的面就稀里糊涂地被家里给嫁了,又有许多女子在夫家失势后,因为讨不到一封和离书硬生生被连累,连带着整个娘家都讨不到好。”
温冬晚蹙眉道:“可是既嫁为人妇,不该同患难吗?为何出事后反而想着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