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饭菜都凉了,我热了很多次,已经不能吃了——”
“那就不吃了。明天我带你去吃法国料理,听话——”话音还没落下,电话就已经挂断。
祝芊看着一桌子冷菜,茫然地起身来到镜子前。
镜子里有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精緻的妆容,昂贵的首饰。
有那么一刻,她透过镜子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帆布鞋和几十块钱一件的卡通T恤也能穿得开开心心,因为年轻,因为年轻穿什么都一样好看。
片刻之后,幻觉消失了,她又看见了镜子里那个衣着华美的女人。
可是很陌生。
那个人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就好像电话里的那个人,明明声音还是八年前认识的那个宋枳,可语气里的温柔宠溺却早已消失殆尽。
祝芊等了宋枳很久,肚子也饿了,想到他回来大概也不会再吃饭了,她就自己拿起筷子夹菜吃。
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已经老了,嚼不动了。
他爱的麻婆豆腐已经不嫩了,失去了那种滋味。
这一刻,她忽然间恐慌起来,因为她就像这一桌子冷菜,因为过了保质期,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已经难以下咽,已经不再年轻。
那一夜,宋枳带着疲倦的神情回来,敷衍地陪她过了生日。她和他吵了一架,说他根本没有以前那么爱她了。
宋枳神情不耐地进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主动睡沙发:“祝芊,要不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我他妈至于这么累吗?我他妈是自讨苦吃,费力不讨好!”
他们冷战了。
祝芊睡在床上一夜无眠,倒是听见隔壁客厅的那个男人睡得很好,微微的鼾声宣告着一夜好眠,似乎也在嘲笑她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然后早起的时候,她闻到他的大衣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插nnel 5号。
昂贵的香水,不属于她的味道,却出现在了属于她的男人身上。
【八】
祝芊哭了很久,她打电话给叶子,约在了以前不敢踏足,而今却习以为常的咖啡馆。
咖啡馆装潢精緻,情调十足,很多恋人们在昏暗的灯光下缠绵。
那一刻,祝芊觉得万分厌恶,她刻薄地说:“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轻浮不自重?”
叶子笑了笑,“年轻,就是这么张扬。”
这一句话让祝芊沉默了很久。
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坐在奶茶店里和宋枳缠缠绵绵,从来不顾及别人的看法。那时候是不是有和现在的她一般年纪的女人,也这样刻薄地对当时的她评头论足呢?
她不得而知。
她把插nnel 5号的事情告诉了叶子,说的时候眼睛又湿了。
她低头说:“我觉得宋枳已经不爱我了,我是不是该放手了?”
叶子抓着她的手骂她:“你傻吗你?你把你的青春全部耗在了他一个人身上,现在他功成名就,日子过好了,你就这么傻了吧唧地放他走?你脑子有病吧你?”
祝芊哭了,她对叶子叫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他有别的女人了!他不爱我了!他一直拖着不跟我结婚!我难道真的要等到他三十岁那年,赌他到底会不会跟我结婚吗?”
叶子冷静地按住她,“祝芊,你听我说,你今晚回去告诉他你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你告诉他你不计较一切,只要他跟你结婚,听懂了吗?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他不会这么绝情的。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你只要抓住他的把柄,不要歇斯底里,好好跟他谈条件,他不会拒绝你的。”
叶子离过两次婚了。
祝芊哭着抱住她,不得已之下点了头。
那天晚上,她和宋枳摊牌了。
她坐在梳妆檯前取耳环,轻声说:“宋枳,你还爱我吗?”
宋枳做在床上看杂誌,当时愣了一下,朝她看过来,“说什么胡话?”
她惨笑了一下。
当年只要她问起这句话,他永远是温柔地抱住她,说一句当时并不觉得肉麻的“宝贝我爱你”。
可是如今再问起这样的话,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孩子。
她问自己,有多少年他不曾说过那句话了?
答案是数不清了。
她忽然哭了,回过头去把耳环朝床上的他砸过去,“我说胡话?我说了什么胡话?你要是还爱我,衣服上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你要是爱我,一直拖着不跟我结婚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不够理智,做不到叶子交代的冷静。
她忽然间情绪失控,就这么一下子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会变呢?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不是说好恋爱结婚生子,一辈子都相爱的吗?那些都是假的吗?
她想到了曾经的宋枳,那是在她悲伤快乐得意失意时都会为她的喜怒哀乐牵动心绪的少年,他甚至在她为父母吵架要离婚而哭得不能自已时陪她哭。
他说:“祝芊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陪你哭。”
冬天的时候她手冷,他毫不犹豫地拉开大衣,解开衬衫,把她冻得像冰块一样的双手紧紧贴在他滚烫的肌肤之上。
她急得大叫:“你神经病吗宋枳?你干什么啊你!”
可是无论如何也抽不回手。
她骂他是受虐狂,他却哈哈笑着把她揽进怀里,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低声说:“只要你暖和了,我就是冷死也开心。”
一开始同居时吵架闹分手,她哭着要衝进大雨瓢泼的黑夜,宋枳却一把将她拉回来,然后一路把她拉到了浴室,伸手砰的一下打开了花洒。
冰冷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