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
他忽而坚定地看着她,勿庸置疑地:“可亭,我们是好战友吧?”
“我想不出说不是的理由。”
“我也是。”他咧开嘴,“如果我被他们找到了,替我完成它。”
她忍不住叫道:“你可以跟我回去,我可以提供一流的设备供你继续研究,也能确保你的安全!”
“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
“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变异了。”
她一震。
“你唯一可以做的是,当我完全失去自製的时候,杀了我……以及我的儿女。”
“不,我们是战友!”
“就是因为我们是战友,我只相信你能做到。”
“包括只是几岁的孩子?”她厉声质问。
“他们两个遗传了这种变异,我不想他们承受这种痛苦,”——甚至落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下场……想到女儿无助的哭泣,他的心就像灌了铅一样,“而且若没有我在身旁,他们会觉得很孤单、很害怕……”
“……嫂子同意吗?”
默契地与向正与孩子们打成一片的妻子相视,无限的温柔在夫妻脸上流露:“她会跟着我。”
那是幸福的笑容,纯粹的幸福。却让人想流泪想尖叫。
像有什么咽在喉间,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破碎的声音:“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
“那是最好的方法了,”那温柔的笑意隐去,清澄的双眸透出最后的坚持,“答应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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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全部给我闭嘴!华静漩你出来!出来!”
郁子文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嚷以及灵力的攻击让绚丽的梦逐渐失色,一切如幻似虚,只有真实的声音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不是‘超越生命的狂想’,只是‘蛆虫的奢求’。
“你说谎!你说谎!你这个伪善的骗子!你说谎……”
消失了的轮廓再次在她面前成为真实,华静漩的口吻仍然不愠不火:“因为梦世界是相通的,拥有入梦能力的灵力者在进入别人的梦的时候对方也可以透视该灵力者的梦境。所以现在我的梦也就是你的梦,你的回忆和我的回忆是连结在一起的。身为梦的使者,这条定理你应该很清楚。”
“谁会相信你的谎言,你只是在为自己开脱而製造出来的假象!”
“我只是要把你父亲的希望告诉你。他希望的不是你成为无敌而是只要你平凡地活着,去感受生命,用你的双眼去见证这个世界的美丽、生命的喜悦和幸福。”那洞悉的锋利就像要剖开灵魂一样,几乎让郁子文忘记了呼吸,“但他的努力白费了……你只情愿当一个瞎子。”
“瞎子?到底谁才是瞎子?为了长生不死出卖了我的父亲,为了你的仇恨不惜夺走别人的幸福,今天造成了灵力者的损兵折将全都是因为你只看见卡兹在幻岛就赌上所有朋友的性命……你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我是瞎子!”
华静漩垂下眼,没有反驳。
“你对待你所谓的好朋友都是有前提的,对方要任你为所欲为来满足你的虚荣,假若跟自己执着的东西有矛盾便是以你为先——不管是对待高桥利奈、流沙,还是灵异咖啡店的人,无一是例外的!然后,每次你的朋友都被你害惨了的时候,你就要装作一副圣人的样子去救济他们了?这算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是你和习恆的感受?”
“你以为呢?”阴霾在梦境里面不断扩散,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腰间的铃铛上,寒光凛冽,“即使你怎么狡辩,还是抹煞不了害死我爸爸的事实!明白这种感受吗?卑微地活着,像狗一样被唾弃,身边珍惜的人全部离开了你,世上没有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所以,你不会甘心当一个凡人,即使这是蛆虫一生的奢求,你也不屑。”
“如果回復平凡,你以为我还能威胁到你吗?你知道在自己的痛恨的人面前生命就像蝼蚁一样卑贱的滋味吗?不会!如果放弃了这种力量,这辈子都只会被踩在脚下!”郁子文咬牙道。
你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因为你一无所有……凡人就是那么悲哀,在生活的低层卑微地活着。不过如果你甘于如此,也没有所谓。
如果你甘于卑微地活着,也没所谓……
黑色的影子在回忆中告诫着她平庸的惨痛:“即使这真的是我父亲的希望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抛下了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替他报仇呢?”
郁子文有那么一霎被她的反问震住了。随着梦的世界愈趋不稳,她眼里愤恨更炽:“谁会为抛下我的人报仇,我这样做……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只是为了报仇!让那个夺走了我的幸福的人生不如死!”
华静漩蓦地发现,那愤恨的神情像是她的镜子。她太偏执了,就像她。不容许被人驳倒,一旦被动摇就死命往更胡同的地方钻。
“既然你认为这种回忆是确实存在的,既然你认为应该杀了我才能对得起对我父亲的承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