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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等他们全都进了房间,我又关上了门。

当昆西看到地板上躺着的病人,还有地板上那滩鲜血时,不禁小声叫了出来:“天啊!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怜的傢伙!”

我简单地把事情解释了一下,并补充说,我们希望他在手术后不久就能暂时地恢復意识。

昆西立刻走开坐到床边,亚瑟坐在他身边。我们都耐心地在一旁观察。

“我们应该等待,”范·黑尔辛说,“直到找准了最好的手术位置后再进行锯颅,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最有效地移除瘀血,很明显,他脑颅内还在继续出血。”

我们等待的时间显得漫长得可怕,我的心直往下沉。从范·黑尔辛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也非常担心结果会如何。

我非常害怕伦菲尔德醒来后说出的真相。我真的害怕去想。但是我很确信手术的结果,因为我曾读过专门看护临死病人的医生写的书籍。

伦菲尔德不规则地喘息着,每次看起来他都要睁开眼讲话了,但是紧跟着他的呼吸就变得越来越急促,然后整个身体也越来越麻木。

虽然长期以来,我早已习惯和病人、死人呆在一起,但是我却变得越来越焦虑。我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太阳穴上搏动声也像是锤子敲击的声音。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我轮流看了看我的同伴,他们都涨红着脸,眉头紧锁,看得出来,他们也在经受着同样的折磨。

房间里瀰漫着紧张的空气,仿佛在我们头上悬着可怕的丧钟,它随时都会在我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重重敲响。

病人的情况不断恶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抬起头看教授,他也正盯着我。他阴沉着脸对我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说的话可能值好几条人命。我一到这里就是这样想的。他已经命在旦夕了!我们就从耳朵上方开始动刀。”

然后,他就立即开始动手术。有几次,病人的呼吸还是很急促,但是终于,病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把胸膛都要撑破了一般。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眼里充满了狂乱和无助,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瞪着。然后,他的眼神渐渐缓和,转化成一种惊喜的眼神,嘴角也放鬆下来。

他的身体有点痉挛,同时说:“我会安静下来的,医生。叫他们把我的马甲脱下来。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这个梦让我变得很虚弱,无法动弹。我的脸怎么啦?好像全都肿了,痛得难受。”

他想转动自己的头,但是哪怕这点轻微的动作,都令他的眼睛变得有些呆滞。我轻轻地把他的头转回原处。

这时候,范·黑尔辛医生严肃地对病人说:“告诉我们你的梦,伦菲尔德先生。”

伦菲尔德听到教授的声音,破碎的脸上显出一丝愉悦,他说:“是范·黑尔辛医生吧,你能在这儿太好了。给我一些水,我的嘴唇好干,然后我会告诉你,我梦到……”他停下来,好像昏过去了。

我轻声对昆西说:“白兰地,就在我的书房,快!”

昆西急匆匆跑了出去,不久便带回来一个玻璃杯、一瓶白兰地还有一瓶水。我们润湿了病人干裂的嘴唇。很快,他便苏醒了过来。

看起来,他的大脑虽然受伤严重,但还能间歇地运作。因为在他差不多恢復意识后,他以一种极度痛苦而困惑的眼神盯着我,这种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然后他说:“我不应该自欺欺人,那不是梦,而是可怕的现实。”

说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来看到坐在床边的两个人,他继续说道:“如果我刚才还不敢确定的话,现在看到他们就知道我没在做梦。”

他的眼睛闭上了一会儿,那不是因为疼痛或者困倦,而是不自觉的,似乎是为了积蓄力量。当他又一次睁开眼睛后,他有了更多的力量,急促地说道:“快,医生,快,我要死了!我觉得我只有几分钟了,然后我就要死了,或者比死更糟!再用白兰地润一润我的嘴唇。在我死前,或者在我可怜的大脑死掉之前,我有些话必须说出来。

“谢谢你!就在我恳求你让我离开的那个晚上,在你走了以后,我都讲不出话了,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像打了结。但是除此以外,我的头脑非常清醒,就像现在一样清醒。在你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一直处于痛苦的绝望之中,可能有好几个小时吧。后来,我终于安静下来,脑子也恢復了冷静,我那时才意识到身处何处。这时,我听到我们房子后面传来狗叫声,显然狗不在它们原来的地方!”

伦菲尔德说话的时候,范·黑尔辛医生的眼睛一眨不眨,但是他的手却伸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但是从他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继续说。”

伦菲尔德继续说着:“他穿过浓雾,来到我窗前,就像我以前经常看到的那样。但是此后他变得具体起来,不再是幽灵了。他眼露凶光,张着血盆大口笑着,当他回头朝身后那片传出狗叫声的树丛看过去的时候,那些尖利的白牙在月光下闪着光。

“开始我并没有叫他进来,虽然我知道他想进来,他以前就想进我的房间了。最后,他开始给我一些许诺,不是光说说,而是马上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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