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看着她问:“我醒来没见着你,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我方才正在炖汤,听到小姐醒了,就先过来看看。”盼晴说着便扶她回屋,要帮她铺好床,姜柔拦住了她,“不用了,反正我还要躺的 ,你忙事情去吧。”
盼晴低头道:“那我下去了。”
姜柔坐在屋里,看着盼晴离开的身影,心中一沉。
盼晴往日做汤,是片刻也不离的,就算知道自己醒了,也不必如此着急着过来看自己。
厨房里,几个婢女正热热闹闹聊着天,见盼晴走了进来,就围了过去。
“盼晴姐姐,又来给夫人炖汤呀?要不要我们帮忙?”
盼晴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便够了,你们忙各自的去吧。”
几个婢女又热闹着散开了。
盼晴虽然是郁家夫人的贴身婢女,不过做汤这件事,她一直亲力亲为,今日像往常一样将汤煲上之后,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东西,丢进了汤里。
“盼晴,那是什么?”
盼晴身子一颤,转过身,正看到姜柔站在门口
“小姐……”
姜柔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她走过来,问:“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这……”盼晴眼神躲开,似是有些慌乱,磕磕绊绊道,“这是……补药,小姐身子太虚,总是养不好,我前些日子便去药铺那里问了郎中,他给我开了一瓶补药。”
姜柔看着她,将手伸出来:“拿给我看看。”
盼晴犹豫了一下,把药瓶递给她。
姜柔打开瓶子倒出一粒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她来郁府后时常在书房看些医书,对草药也有些了解,这东西却不像是药铺能有的。
姜柔抬眸,淡淡道:“这东西不像是药铺给的。”
“小姐,这东西确实是药铺来的,”盼晴攥紧了手指,为难开口,“盼晴打小便一直跟着你,不会伤害你的。”
“是吗?”姜柔看着手中的瓷瓶,突然问,“盼晴,你脖子上是什么?”
盼晴犹疑地看着她,见姜柔靠了过来,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姜柔的手伸到自己后颈拂了两下。
“原是蹭到了灰。”姜柔收回手,脸色又恢復了往日温和的笑,“我自然是信你的,药瓶先收在我这里了,我会记得吃。”
说完,她将药瓶收进怀中,转身离开了。
方才在盼晴后颈时,她看到了侯府。
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看起来已是一丝生气也无。坐在床边的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人只着一层单衣,背上的脊柱都显露出来。
她认得那个背影,那是郁子肖,可是比现在消瘦了许多。
对盼晴来说,这便是她的劫吗?
她头一回意识到,并不是只有探自己,才能看到自己的祸事。
姜柔走进屋中,看到郁子肖又靠在那里,不过这时看的是她来时的方向。
“侯爷。”姜柔坐在他身旁,将那个药瓶递给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郁子肖接过东西,轻轻嗅了一下,微微蹙眉:“这东西哪来的?”
“我从……盼晴那里得来的。”姜柔瞒了自己在盼晴后颈看到的画面,说,“盼晴不会害我,这应当不是毒药。”
“我也未见过这东西。像是草药做的药丸,但也不可冒用。”郁子肖怀疑,“那盼晴不是你的贴身丫鬟?这东西她从哪来的?”
“说是从郎中那拿来的。”姜柔想到盼晴躲闪的神色,她心中猜测,这东西并非是取自药铺,不过盼晴不肯说,或许有她的道理。
郁子肖把药瓶往旁边一放:“这东西先放我这儿。”
姜柔点头,看着眼前的郁子肖,虽然受了伤,气色不算好,但还是个极好看有生机的人,与她看到的画面里那个萎靡的身影截然不同。
“侯爷。”姜柔声音有些沙哑。
郁子肖抬眼:“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侯爷会不会……”姜柔不知怎么,想问他会不会娶别的女子。
不过她想,郁子肖今年也不过刚及弱冠,怎有不再娶妻的道理呢?
这回若是让他自己去选的话,会选个明艷活泼的女子吧,不像自己,总也学不会如何去取悦他。
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会不会难过?”
郁子肖看着她,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变得有些冷:“我不会让你死。”
姜柔没说话,他干脆坐起来,握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道:“这回是我料错,牧风这几日到南泊一带打探消息,我以为留你一人在府中才是危险,没想到萧承文打的是这个注意。”
“我不会再留你一人了,你别怕。”郁子肖想了想,又补道,“就算我不在你身旁,也一定会赶去救你。”
“我不会丢下你的。”
姜柔看着他极认真的样子,即使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此时此刻,她心里知足了。
“嗯。”她低下头,轻轻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