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烈知道路秉现在说的一定是要紧事,便对身边的太监道:「给我找间清净的屋子。」两人进了干清宫偏殿的一间屋子后,路秉道:「侯爷,下官想,掳走严大人的定不是徐祖辉。严大人是三殿下老师,最疼的也是三殿下。即使严大人一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三殿下做太子,也依然是三殿下以后最大的助力。这道理徐祖辉不会不懂,他怎会掳走严大人,自断臂膀呢?」

常烈道:「陆大人说的有道理,依陆大人看,这事是谁做的呢?」

路秉道:「侯爷细想,如果严大人真的遭遇不测,或就此下落不明,徐祖辉必定被皇上严惩,那这个结果对谁最有利呢?」

常烈道:「你是说……大殿下?」

路秉低头不语。

常烈道:「刚才怎么不和皇上说?」

路秉道:「大殿下是皇上长子,下官无凭无据,怎么敢信口胡说呢?」

常烈道:「说的也是,这样吧,你暗中派人去查,如果大殿下以后怪罪……有我呢。」

路秉躬身道:「谢侯爷。」

十日后,干清宫赵楹书房,赵楹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对跪着的常烈和路秉道:「已经十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路秉只是跪着磕头,不敢申辩,只有常烈道:「皇上息怒,臣和路大人已经查到了一点眉目,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和皇上禀告。」

赵楹皱眉道:「查到什么就说,错了也不要紧。」

常烈道:「这十日,路大人一直在严密监视大殿下和二殿下,并派人暗中随意和两位殿下的亲卫结交。已经查到,严大人失踪当日,大殿下的亲卫中有二十几人当晚确实去做了些密事,但具体什么事,那些人却不肯多言。臣和路大人也是想多收集些证据再禀告皇上。」

赵楹沉吟道:「是炜儿,如果直接把他抓来,那他手下的人可能会狗急跳墙……」

常烈道:「是,皇上,臣和路大人也是有此担心,所以臣想了一个主意。只是……要委屈皇上些。」

赵楹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委不委屈?讲。」

常烈看了路秉一眼,路秉便向赵楹磕了头告退。常烈向赵楹道:「臣斗胆,请皇上在大殿下面前装一场病,这样可以看看大殿下的反应,以便确定严大人的下落。」

赵楹冷笑道:「这逆子还会在乎我生死吗?好,朕就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次日,赵楹没有上朝,从干清宫传出的消息是赵楹病重不起。几位皇子和各宫妃嫔去干清宫寝殿探望,严霜都以赵楹刚吃过药正在休息挡了回去。独独赵炜去的时候,严霜对赵炜低声道:「大殿下轻着些脚步进去看看皇上吧。」赵炜点点头,心想严霜还是给乐他这个大皇子一点面子。

赵炜走进赵楹寝殿的卧房,见赵楹面朝里面躺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嘴里又含糊的说着什么。赵炜走到窗前,探身看到赵楹脸上满面的潮红,赵炜用手轻抚上赵楹的脸庞,触手竟是滚烫。赵炜侧耳细听,赵楹嘴里竟反覆念着「严鸾,严鸾……」

赵炜在床前站了片刻,便转头退了出来,走到赵楹平日喝茶休息的一个小塌前,看见榻上的小几上放着一沓纸,赵炜拿起来看了看,每张纸都横七竖八的写满了大大小小的「严鸾」两个字。

赵炜走出干清宫赵楹的寝殿,却并没回自己的毓庆宫,而是只带了几个贴身随从出宫去了京城西郊的一个小院里。赵炜进了院里,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迎了出来,道:「殿下怎么来了?要是让人看到……」

赵炜打断道:「没事,老李,我多留意就是了,那人还好吗?」

老李道:「他一直很平静。前些日子他要的书和笔墨纸砚都给他拿过去了,还有换洗衣物和浴桶每日也都给他准备好的。」

赵炜点点头,道:「你去把他眼睛蒙起来,我想见见他。」

老李道:「还是不要了吧,他听出殿下的声音怎么半?」

赵炜道:「不要紧,我把要说的话写下来,由你转述就是了。」

赵炜见到严鸾果然如老李所说的面色很平静,穿的也很干净清爽。

赵炜在纸上写道:「严大人,可否写几个字给皇上报个平安?」

严鸾听到进屋的是两个人,又听到有人写字,然后便是老李的声音:「严大人,我主人问你可否写几个字给皇上报个平安?」

严鸾微微皱眉道:「皇上病了么?」

赵炜在纸上写道:「是的,大概是忧思成疾。」

严鸾道:「不知阁下想我写些什么?」

赵炜写道:「严大人随便写几个字吧,让皇上安心就好。」

严鸾道:「好,尊驾请出去稍等,我现在就写。」

赵炜出去后,不到半炷香,老李便拿了一张纸出去,赵炜接过看到上面只有七个字:臣平安,皇上勿念。

老李笑道:「这个严大人果然乖觉,我还担心他会在信中藏什么暗示。」

赵炜道:「他知道,若说得多了,这信就到不了父皇手里了。」

半个时辰后,严霜几乎是跑着进了赵楹的卧房,匆匆见了礼,便把一张纸呈到赵楹的面前,喜道:「皇上,这是玄武门侍卫在门外拾到的,奴才认得,这是先生的笔记。」

赵楹拿起那纸看了看,见那纸颇为平整,墨迹又新,是当日写的无疑,心里便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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