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陶紫祭出云梭,招呼司逸。
这是司逸第一次见到怪模怪样的云梭,不禁问道:「是晟和师叔的手笔?」接着便跨上了云梭。
云梭只能供两人乘坐,司逸挨着陶紫肩并肩,犹豫一番,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阿紫,之前我……」
「嗯,我明白。」陶紫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司逸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之前也明确拒绝过,后来在试炼秘境中,也曾动摇过……
可,能一个人潇洒生死,谁愿意多带上另外一个?
想想不久之前,汤池之中的尴尬,陶紫忽然笑道:「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司逸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
「快看,那是什么!」陶紫惊呼出声,她操控云梭降低速度。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银堆玉砌的宫殿。
解释免了,司逸恢復了正常的面色,开口道:「碣宫。」
三个霜雪铸就的打字游龙走凤,气势磅礴。
陶紫和司逸站在宫门前,顿觉自己的渺小。
回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斗法灵光,司逸问:「进么?」
点点头,陶紫没有丝毫迟疑:「进。」
碣宫,碣秘境,都已经到了这里,如何能够不进?
「好。」司逸放出一隻比松鼠还要小巧的小鼠来:「我们跟着它走。」
这是探宝鼠,看上去已经四阶,有它在,不仅对宝物多了一份感知,对危险一样能儘早预见。
陶紫自然从善如流,想了想,也将袁启放了出来。
袁启对寻宝还是时灵时不灵的状态,但他的眼睛能看到自己都看不到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罩上防护罩,二人二兽迈入了碣宫中。
宫门巍峨,寒意阵阵,待到入得宫中,却是花木扶疏,温暖如春。
袁启传音道:「这是一个衣冠冢。」
「嗯?」陶紫神识外放,这里看上去明媚清朗,怎么会是衣冠冢?
「别用神识,你看远处。」
越过正中间的宫殿,陶紫举目远眺,只见远处的花木组成了八个字:「月」、「崔」、「王」、「赵」、「陈」、「苏」、「马」、「于」。
正应对着,沈南天的八名妻妾的姓氏,独独少了林又雪的「林」字。
探宝鼠吱吱两声,没个方向,陶紫率先走向那片花木,司逸连忙跟上。
待走进了,每一片花木前,都立了一块墓碑。
陶紫伸出手,轻轻抚摸为首的那一块,「月隐」两个字清晰质朴。
半空中。
「嗤,你立的碑被人摸了呢。」沈南天手中君子尺光芒大作。
挡下他的攻击,林又雪道:「是啊,那里面还有一个无字碑,你知道是留给谁的么?」
「莫不是……给你自己准备的?」沈南天哈哈大笑,接着使出自己的绝技「一尺量底」。
林又雪手中的花枝,已经掉光了所有的花瓣,见那尺子直直向着自己压来,她疾叱一声:「豌豆!」
花瓣轻柔,林又雪的银髮缓缓復黑,像是迴光返照。
她正在用尽全力。
再去看沈南天。
无数豌豆的蔓藤穿破了他的灰色肉皮,从里至外的伸展了出来。
沈南天轰然坠下,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林又雪也缓缓落下。
「你……」沈南天恢復了人形,肚皮也不再臌胀,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林又雪笑了,她的唇角流下一点殷红,很快就被泪水打湿了:「那个无字碑,自然是留给你的。」
「一把尺子量到底。沈南天,一个小人是不配用尺子的。」花枝伸长,那把随着沈南天落地的尺子到了林又雪的手中。
「你……」沈南天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只是身下开始有浓稠的血流出来。
林又雪厌烦的别过头去:「好脏的血。」又有些无奈的道:「豌豆,他的血虽然脏,但是却可以为你所用。」
随着她的话,豌豆的蔓藤丝丝缕缕的,看似柔韧,却一点点的将沈南天包裹住。
……
看完墓碑,陶紫几个进到正殿。
殿中确有宝物陈列,陶紫和司逸没有急着取走。
陶紫摇摇头:「走吧。」
如果是那个沈南天的,陶紫就算倾其所有,拿不走,也总要毁掉,可是,这些都是别人的。
每一样宝物都有一个代价。
叫人生,更叫人死。
如此怨气深重的宝物,即便是半仙器,陶紫都不敢要。这都是那几个妻妾生前所用之物。
这其中的代价,她承担不起。
……
林又雪脸色愈发苍白,皱纹开始爬上她白玉一般的面庞:「豌豆,你记得,这里所有的宝物都是你的,其他人,谁敢偷取,杀无赦!」
「姨姨,你到底怎么了?」从沈南天的身体里,传出一阵焦急的呼喊:「我都按照你说的办了,为什么你不但没有年轻,反而更老了……」
「闭嘴!按我说的做!」不久前刚刚復黑的头髮再次变成了干枯的灰白色,林又雪呵斥道:「按我说的做。」
「你……你好……狠……」沈南天不知是被勒得还是痛得,瞪圆了眼睛,自己是对旁人狠,这个林又雪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女……女儿,我是爹爹啊!」关键时刻,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想要认回豌豆。
不说还好,他一说,一根粗壮的豌豆粗根贯穿了他的丹田。
沈南天喷出一口血来。
一个天真的声音,平缓的道:「我是草木妖,不是人,我不需要爹爹。」
林又雪终于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好孩子。姨姨也走了,听姨姨的话,他身体还有我的半颗草木妖心,加上我体内的,都归你。」
「不!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