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被他们弃在了巷子里,一行人穿街过巷,挑着偏僻之处走着。可即便如此,依稀可以看见满目皆是携老扶幼的难民。谢朝华与青桐相扶持着,逆着人cháo往南而去。
正走着,忽听路人说:“城北失火了!”
“听说那些难民围住了陈大官人的宅子,动手抢粮了!“
“作孽啊!知府大人呢?这官府的兵怎么也不出动管管。”
“哼,这年头,官府若能搞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我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孩子他娘,快把值钱的东**起来,哎天灾**的,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啊……”
谢朝华拉紧头巾,向城北方向望去,只看火光冲天,硝烟浓浓,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却吹不散北面天空之上的浓浓黑烟。
她心里的一根弦,越绷越紧。
冰冷的手紧握住青桐,说:“青桐,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千万记住不要管我,一定要想法子出城将此间事情第一时间禀告给韩大人知晓,明白了吗?”她说完,看着其他几个亲兵,道,“你们也是一样,记住了?”
青桐到底年轻,听了这番话,脸上惊慌失措,抱住谢朝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姐,青桐不会离开你!青桐要跟小姐在一起!”
谢朝华鼻子也发酸,抱住她安慰道:“我这不是打个比方,说万一嘛,说不定明天一切就都好了。”她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暗暗嘆气,这话她实在说的太不由衷了。
城北的暴动慢慢开始影响到城中四处,谢朝华看了看这情景,心里有个疑问却浮了上来,照说蓟州城中守军应该也有四五千人,可为什么此刻却只见零星的几支散兵走过?
不过眼下她再有疑问却不及多想,只因城中的百姓开始更加混乱了。
甚至有人开始趁火打劫起来。
谢朝华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虽然走得狼狈,到底还算没有伤到。
亲兵到底还是比一般民众训练有素,在几个人奋力之下从人群中开出一条道,带着她们拐进了一条窄巷之中。
暴动已经开始了。
谢朝华冷汗潺潺。
城南也已经空了大半,不知是人走了,还是趁乱一起跟着闹事。
总之,城南简陋的街巷虽然骯脏,可果然相对外面的混乱反而显得平静许多。谢朝华总想逃避着什么,急着往深处继续走去。
城南多棚户,道路复杂,何况谢朝华他们本就不是当地人,东绕西绕几乎迷失方向。
青桐突然惊喜地指向一处:“夫人,那有间善堂。”
所谓善堂当然是布施和穷人看病的地方,这时候里面已经挤了不少老弱病残的人,看来有好些人是跑到此处避难来了。
谢朝华裹紧头巾,拉着青桐往里挤去。
刚刚走到大堂,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只听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谢小姐?”
谢朝华此刻听见这声音,几乎是惊恐地抬起了头。
张德芳一身简洁的青衫,头髮光洁地束起,脸上挂着一抹淡淡优雅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青桐诧异:“张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病人看病而来,没想发生那么大变故。小姐放心,这里深,闹事也闹不到这里来,再说大家都是穷人,想必也不会为难。”
谢朝华后退一步,双眸定定望向他,并不说话。
张德芳微微一笑,“小姐往里面去吧,女眷都在内堂。”
谢朝华却站着不动,眼角余光却瞟向周围,却瞅见四周蹲着的人有好些正盯着她们这里,眼中精光闪烁。
谢朝华再抬眼看向张德芳,却见他凤目淡定从容地看着自己,她心里泛起一丝无奈的冷笑,她低下头,道:“多谢先生。”
抬脚往里走,阿土突然开口道:“小姐……”
谢朝华面不改色,平静地吩咐,“里面是女眷待的地方,你们就留在这里,记得我刚才吩咐过你们的话。”
阿土目光一紧,谢朝华却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堂。
终究还是逃不脱吗?
谢朝华她紧握着拳,掌心阵阵刺痛。绝望,却又不甘。
☆、第二十二章 试探
内堂里比外面暖和许多,生着几盆炭火。
谢朝华四下里打量一圈,周围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女瑟瑟地蜷缩在火边,她进去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身后不远一扇破旧的窗户关不严实,寒风便一直从fèng隙中钻进来。
谢朝华站起来,走过去伸手关窗,手还没碰到窗户,就被一直大手拉住,将她拽到了火盆旁边,粗声粗气地说:“这位夫人还是这边坐吧,靠窗冷。”
青桐脸色一变,此刻她终于也觉察出情况有些不寻常,默默地紧挨着谢朝华坐了下来。她疑惑地看着谢朝华,刚想开口,却见谢朝华微微地摇了摇头,便低头不语了。
照说一群女人窝在一起应该十分吵闹,可屋子里十分安静,女人们没有交谈,谢朝华低头闭眼,佯装养神,却时不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在揣测张德芳是哪边的人,可不管是贾氏,还是楼南,甚至是匈奴都觉得解释不通。
谢朝华安静地坐着,低头垂眉,好像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似乎过了没多久,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履声整齐划一,明显训练有素,谢朝华心里暗道:来了。
塞莉娅全身裹在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中,步履婀娜地迈进院子里,扫了眼四周骯脏的人群,微微皱起画得精緻的眉头,“你怎么就喜欢这种地方,蓟州这么大个地方。偏生你就喜欢混迹在此。”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