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段时间而已,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瞭然,这一段时间,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他们感情上的巨大转折点,更是彼此人生上的巨大转折点。
伤人利器,有形无形,乃至情丝,哪种都是不见血不归。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秒钟,一世纪。
许久之后,战琛忽然沙哑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尾音落下,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怀抱的温度炽热,烧灼着她的心。
顾凉末没有再挣扎,也没有躲避。
「对不起……」似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了,他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狭长的凤眸深处闪烁着点点滴滴的泪光,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悲伤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让他无处逃脱,这样一个时刻,他连解释,都觉得是多余了。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弥补,此后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生珍惜她、爱护她,将她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保她一生欢愉,再无悲痛。
……
入夜,凌晨两点的钟声响起。
胸口处有毛茸茸的感觉传来,她柔软的髮丝缭绕其中,那股暖意从身体开始瀰漫,一直到心裏面。
战琛睁着眼睛,无一丝睡意,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眉眼低垂看着她,目光温和。
顾凉末早已经睡过去,平稳的呼吸着,胸口微微起伏,呼出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醉人,睡颜安宁祥和,舒展开的眉心,再没了烦恼。
看着,他不自觉得勾了勾唇角,笑意虽悦,却也有几分自嘲。
兜兜转转,他们终究回到了原点,没有躲开彼此的羁绊。
她是他的劫难。
此生唯一的劫难。
而他,在劫难逃。
「凉末……」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唤一声烙刻心间的名字,自言自语:「以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你而去了,我也会在你身边。」
哪怕是下地狱,他也陪着她一起猖獗。
……
战琛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
早上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明媚温暖。
修长的手臂被她当做枕头般舒服的枕着,因为长时间的不动而麻木疼痛,可纵然这样,他却依然没敢挪动一下,害怕会吵到她。
九点钟,日上三竿。
战琛渐渐按捺不住了,动作轻之又轻的挪动了一下她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平到床的一侧,然后下床,去客房的浴室冲了个澡,又去了二层的小房间。
推门而入的时候,同样是没敢弄出什么动静,男人脚步轻到不能再轻,踱步走向了那张儿童床。
可能是真的坐飞机累到了,笙笙到现在都还没醒,睡的迷迷糊糊的,睡颜如她一样,安静祥和,泛出平淡的气息。
小身子只占了儿童床的一半,微微蜷缩,形成一种在睡眠状态下自我保护的状态。
跟那个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