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钰惊慌间站起来,碰倒了那一碟山楂糕。
啪的一声,那陶瓷小薄盘跌碎在地上。
立时有远远站着的婢女要上前来清理,肃王抬手制止了,站了起来。
他绕过桌子走近林钰,抬手把她按在了位置上。
「你听我说,」他声音轻轻的,似乎真是怕什么人听到,「眼下太后寿诞已过,按照惯例,五日内本王便需要返回敦煌驻守。可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多问题没有想明白,想宽限些日子呢。」
而皇室婚娶,所耗巨大,自然需要很久才能完成。那么他便多了很多留在京城的时间。
「不行,」林钰摇了摇头,「你可以娶别人。那个韩言秀不就想嫁给你吗?」
「哎,」肃王李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不知道你会不答应啊,所以没有跟那小姑娘商量。」
「现在去商量也不晚。」林钰瞪着他一字一句。
「那可晚了,」李律摇头嘆气道,「眼下整个京城,已经知道你要嫁给我了。」
「你!」林钰挥手便朝着肃王的脸打过来,然而常年躲避名枪暗箭练出来的能耐不是小的,李律轻鬆逼过她的巴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把轿辇撤下去吧,」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抬也不会舒服,还是本王费些力气吧。」
他说着探下腰,在林钰的惊声尖叫中一把抱起她,转身向寝殿的方向走去。
「你——」
你无耻,你不要脸,你把我放下。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便听到李律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好歹做做戏啊,你要去下面陪你的小丫头吗?不活了?不报仇了?」
林钰神情一怔,僵着脸噤声不语。
李律眉毛竟然还微微皱着,露出几分不情愿的样子。
「真沉。」他打趣着,把林钰抱回了寝殿。
殿内无人,婢女红着脸关上门出去了。
林钰到了床上,还是抬手给了李律一拳头。
「喂!」他在疼痛中一边把她的枕头扯给她,一边道,「用这么害羞吗?你以为重伤后你是怎么回来的,还不是本王抱回来的。」
林钰板着脸,虽然眼中没有泪水,但是多了愤怒。
「那个时候你救我,为的就是利用太后有意议婚的想法,好让自己留在京城吗?」她声音不大,然而疾言厉色。
「就说了你很聪明。」李律点了点头,「不过有这个想法,是从一进京便开始的。」
「什么时候。」
「你在金楼跟韩言秀吵闹的时候啊。」他莫名其妙道,「那时候我也救了你,你忘了吗?」
林钰没有吭声。
这一世她的确被肃王救过几次。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时洛阳脱困,还是后来汴州惊马。没有他,自己可能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可也是他,前世时害得叶城被屠。
也是他,在汴州掳走她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也是他,自己莫名被善妒的韩言秀处处刁难。
他们两个到底谁欠谁,她已经觉得不好理清了。
「是不是你觉得,」林钰旋即抬起头,「我这样的人,是不在乎女子清白的,也不在乎名声好坏。所以你才选中了我。这样以后议婚或者合婚后又被你出妻,也不耽误我以后再遇良人吗?」
虽然大弘朝开化,离开夫家再嫁的也很多。但到底已不是清白女儿,还是不一样了。
钟秀县主是贵族出身,所以如果以后又分开,必然有很多掣肘。
而她林钰就不一样了,虽然是太后亲封的县主,但是毕竟来自民间,被始乱终弃了,也没有什么人帮她不平。
「还可以这样理解吗?」李律的眉头皱起来,「本王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眼下你有所图罢了。」
「我图什么?」
她声音冰冷。
李律看定她片刻,「你昏睡的时候,喃喃自语,唤了一次『青崖』,那是你的朋友,我理解。」
林钰的脸白了一分。
「你说了三次『叶城,快逃』。叶城那是你的故乡,也许你做了噩梦。我也理解。」
林钰看着肃王,心中一点点害怕起来。
人昏倒的时候,果然应该跟自己家人在一起的,这样无论说了什么,都不会被人拿来奚落。
李律的脸离她近了几分,手指探出,把她鬓角的头髮理了理,看定她道,「你喊了七次『芳桐』,你心疼她死掉了。这个我也懂。」
林钰的心抽紧了,看到李律抿了抿嘴,「可是你唤了九次『李律』,我的名字。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林钰的身体绷紧,几乎以为下一秒钟李律便要捏死自己。
他常年征战,对事对人,都有不同寻常的提防。
唤了九次李律。
大概是因为在睡梦中,她担心他已经反了。
担心自己醒不来,什么都做不了。
担心现在叶城已经是血流成河,担心林氏合府惨死。
担心这世,芳桐如前世那般死掉了,剩下的人也由不得她改变命运,全都是上一世的结局。
林钰呆呆看了肃王片刻,嘴中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李律靠近她的身体往后撤了撤,「梦里还惦记着的人,要么是想他死,要么是想他好。鑑于在汴州你便想要杀了本王,本王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还是大一点。」
这便是你所图吗?
莫名其妙的想要我死?
李律看着她,神情里忽的多了些不安。
「如果两者都不是,那也是想接近本王吧。也许看上了本王的什么宝贝,也许想藉助本王一步登天。因为原因太多,我也不想猜测。所以文安县主嫁给本王,不就有了很多机会了吗?」他一向肃穆的脸上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