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尚歌此刻脑中轰然一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看到那双寒彻如刀的眼睛时,心中的恐惧陡然扩大。
恐惧?
没来由的,她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赫连均策。
赫连均策没防备,踉跄退后两步,目光再次看过来,温柔如水,「尚歌,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他虽然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半分歉意也没有。
曲尚歌朝他身后看去,那道阴冷的视线已经不在了,她这才鬆一口气,非常火大,「我走了,太子保重。」
说完,转身即走。
赫连均策站在那里,神情萧瑟。
宫檐之下,一盏盏吊垂的七莲宫灯铺散着暗红又凄迷的光,围在他的周身,似凭添了无尽惆怅,弯月半圆,冷冷又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别离。
曲尚歌脚步很快,几乎是足下生风,她现在心头很乱,不单是因着今天赫连均策奇怪的行为,更因自己刚刚内心出现的情绪。
她摸不透,所以才更加忐忑。
一路步出宫门,靠在红底黄边的宫墙的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唇瓣,那里似乎还有灼烧般的疼痛。
哎,算了,总归算是欠他一个报答,当初他舍命救自己,这份恩情她始终记得。
如今,一个吻,算是抵了吧?
这样一想,心中的纠结才稍稍缓了缓,正抬步要走,横空而来的冷漠之音让她脚步急剎车般的顿住。
「很回味吗?」
冷冷的声调响起,北欧炎弘踩着秋月,身若千松背光而来,周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黑暗气息,很可怕的一种感觉。
曲尚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的,想都没想,脚步微移,瞬间就要逃。
他沉沉一笑,紫袍翻飞间,却见,风花流影,眼前刀锋一闪,竟是落雨满天,铺天盖地的剑芒冲天而下。
宫门外,曲尚歌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剑气逼身。她没想到他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要劈了她的衣服!
一时怒火中烧,连退好几步,才躲过星芒剑雨。
转过头,厉声道:「王爷,你就是想杀我也要看看地方,这里是莫讫,不是北欧!」不是你可以隻手遮天的地方!
北欧炎弘冷冷看着她,「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剑没入鞘锋,负手而立,张狂的姿势令她厌恶,可是他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打入了地狱。
「这是最后一次本王给你任性,以后,你的命就是本王的了。」
曲尚歌最恨的就是他这种目中无人,张狂霸气的样子,命?
他那天晚上确实是救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谢王爷搭手相救,不过,我的命不属于任何人,王爷如果觉得救了小女子非要报答的话,那你说,想要什么报答?」她盯着他,冷冷问。
她真不想跟他纠缠,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所以,这事儿还得说清楚了, 免得以后他老拿这事来找她麻烦。
「跟本王来。」
「做甚么?」她站着没动,直感觉跟上去不会有好事。
北欧炎弘淡淡一笑,下颌弧度被月光拉得越发英俊,「不是要报答?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想的美!
她冷笑出声,「这种建议一点儿都不好,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他没拦她,紫衣在月光下料峭生寒,薄唇紧抿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然后消失成一个点。
「幽堡。」
「王爷!」
「跟上她,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
「是!」
冷幽堡掩眉,王爷这声「照顾」颇有点咬牙切齿之意,那这需要「照顾」之人……是曲九小姐还是……安少琛?
曲尚歌一回到菊子亭,冬晴立马上前,看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开口,「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现在要出发吗?」
「恩,出发。」
戚怀早就备好马车等在门口,冬晴扶着她上去,镶缕溜须绣花鞋刚踩在马车前的空板上,就听见前方传来急急的大喊声。
「金娘子,慢,等等,快跟我去看一下,我家世子出事了!」这急切的声音一落,就看到一个青衣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死命拽着她的马车。
「金娘子,快去救救我家世子!」他眼神望着她,充满了祈求。
安少琛?
她眸光一沉,「安少琛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
「世子,世子……哎,金娘子去看看就知道了。」闵文摇头嘆气。
曲尚歌维持着上车的动作,没有任何要去看的意思。只是眉心却是皱了起来,说到底,她与安少琛没什么交情,而且他还拿她当棋子,好好利用了一番,现在出了事,却来唤她了?
她自认她不是善良的人啊。
「哦,你家世子如果是身体病了,那要请的是御医,如果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别的,那你不是应该找他的家人吗?」说完,掀帘就要入到马车内。
闵文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情地拒绝,慌不择口地迸出一句,「世子要死了。」
啊?!
这下不只曲尚歌惊讶,就连冬晴和戚怀也很惊讶。
知道她们不相信,他只好实话实说,「那块玉佩是世子的命啊,金娘子看过,自然识得那玉,也该知道那玉代表的意思。」
莫讫圣物?
曲尚歌眨眼,「那玉跟他的命有什么关係?」
闵文悲戚戚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皇宫里。
北欧炎弘回来后直接去了后园,看到赫连容月已经睡下,他敛着衣衫,站在窗前,眉目沉冷中,是心中越来越坚定的信念。
曲尚歌,除了本王,这一生你都别妄想再有机会嫁给别人。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正思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