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阿姆,你……你别这么急成不成?我……」林煜皱了眉头。
「不急不急,你都二十一了,我哪能不急?阿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可都五岁了!」
「阿姆!」
「放心吧,阿姆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拜託了王伯娘那么久,人家辛辛苦苦地帮了忙,咱总得去看看,成不成的阿姆撇不过你去。你要不想去,就好生在家歇着,等阿姆回来再跟你详说。」
张氏揉了揉林煜的发顶,这才从灶房里端出了刚热好的吃食。
他临出了门,便一直到中午时分才回来。林煜搁桌边坐着,一下皱眉,一下发笑,硬生生地挨过了一上午。
所幸张氏所说总归让他鬆了口气。
「我听王伯娘说了,是个好人家,就是家中阿姆刚刚去世不久,就算这亲事能成,也只能先定亲,两年后才可成亲。阿姆心里着急,就给回了。王伯娘说,要是再有合适的,一定好生注意。」
看着林煜瞬间放鬆的脸色,张氏心里嘆了口气。
他如今也算看明白了,贺家小子是个好的,煜哥儿虽不承认,但只怕还是……对人家起了心思,就是那贺家小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张氏皱着眉头,兀自回了房间。林煜站在原地,笑容映着阳光,夺目非常。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渐冷了起来。好在中秋一过,地里的白芷都发了苗,贺有财和李氏心里也总算鬆了口气。
因着天气原因,贺家村早已没了以往的那份热闹。村里人尽皆脱下了身上的薄褂,换上了厚重的棉衣絮裤,来往匆匆。
秋风变成了冬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黄了整座向阳山。
而此时东峰之上,丛林之中,一箭破空,又没入了远处的灌木丛中。贺泽抬了眼,对着旁边的林煜道,「你猜,我射中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每次都问这个很有意思?」林煜没好气地瞥了贺泽一眼,又小心擦了擦手中握着的长弓上面的秋露。
「……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贺泽轻笑着看了林煜一眼,疾步走到了灌木丛边,随即便是一声叫喊,「林煜,快过来!是狐狸!」
「狐狸?」林煜动作一顿,飞快地跑了过去。
自从想着要给贺安猎一隻狐狸作宠,林煜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只可惜,后来每次上山都没见着。
这下子一听贺泽说是狐狸,他面上也有了喜色。只是一看到贺泽手上提溜着的已经没了声息的灰色野狐,声音一下子便颓了,「……死了?」
「死了啊,看我这一箭多准!」
「贺泽!」林煜狠狠瞪了他一眼。
「嗯?怎么了?」
「我说了要活的,你还给我射死了!刚刚我说我来,你还抢着来!你……」
天知道他找了这狐狸找了多久!结果就让贺泽一箭给弄死了!混蛋!
「……你不是说小安喜欢狐皮帽?你……你没说是要活的狐狸啊……」早知道林煜是要活的,他刚刚打死也不能射那一箭啊!
这下……
「那个,我错了,改天赔你一隻活的,」贺泽的态度异常诚恳,见林煜看他,还举了三根手指头,「保证!」
「……」
死都死了,他还能怎么办!
「好了,别生气,笑一个?」贺泽拔了箭,一把将狐狸扔进了背篓里。
「……」
林煜不答话,看着贺泽的表情有点臭。
「真不笑?」贺泽挑了挑眉,忍不住凑近捏了捏他的脸,「沉着脸多丑,笑一个,我保证咱下次上山就让你找到狐狸,怎么样?」
「……你说的?」
「嗯。」贺泽笑着点了点头,顺势拉起了林煜的手腕,「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该下山了。」
白芷出了苗,这段时间他也没什么事,时不时地便会上山,次数多了都快爱上打猎了。
有时候感觉到林煜也在山里,偶尔也「偶遇」上一次,今天便是如此。
看了一眼自己和林煜的手腕交握处,又看了一眼林煜明显自然的态度,贺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你,你看我干嘛?」
「没有,」贺泽摇了摇头,又轻笑了一声,「走吧。」
林煜狐疑地看他一眼,也没再说话。最近贺泽越来越奇怪了,总是笑得莫名其妙,而且……而且,还特别温柔!嗯,就是温柔!
怪怪的,又甜甜的,把心里那股子酸涩都掩了下去。
想着想着,林煜也弯了嘴角。
两人一起下山,临到了路口,贺泽鬆开了林煜的手。
倒不是避讳流言,只是怕林煜反应过来受不住他的拳头。因着上次那吴翠就是因为嚼舌根子遭的难,村里嚼舌根子的已经安分多了。
他们还嚼,可只嚼林家了。
虽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关于林家的流言却是一点都没平息。前两天村里有名的赌棍输了钱都去林家院子骂了一天的祖宗,最后还是周围邻里听不下去这才劝着离开。
或者是林家正处在这风口浪尖上的缘故,村里无论哪家出了啥坏事,小到鸡毛蒜皮,大到生死攸关,无论跟林家扯得上扯不上关係,反正去林家骂上一顿总是错不了的。
「我听阿姆说,昨儿个有族老去了林家?」贺泽看了一眼空空的掌心,神色未变,「估计林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