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顾念念凑上前去,望着她怀中沉睡的小婴孩,眉眼柔和下来。
「呀,多可爱的丫头啊,长大一定很漂亮,真是好福气呢!」
她本是好意祝贺,可顾安然就像被戳中什么痛处一般,脸色渐渐变了。
一旁,传来季母的嗤笑。
「呵,福气?哪儿来的福气,我怎么没看出来?」
顾念念说,「女儿好啊,贴心的小棉袄,还孝顺,这可不是福气吗?」
季母冷哼一声,语气尖酸又刻薄。
「哼,我苦苦等了这么久,做梦都想抱孙子,可结果呢?居然生了个赔钱货,我季家真是倒了大霉了!」
顾安然低垂下头,苍白的唇被她紧紧咬着,也不说话,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这番话,顾念念却听得刺耳。
她收敛起笑,肃然的目光瞪着季母,「伯母,大喜的日子,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吗?是我过分还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妹妹过分?我季家家大业大,总得有个延续香火的吧?这生了个女孩儿,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女儿就不能延续香火了?伯母,你也是女人!」
「你!」季母被气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季维扬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母亲,「妈,别说了!」
「你别管!」季母甩开了他的手,不善的目光瞪着顾念念,语气极尽挖苦嘲讽。
「呵,你们顾家可真是有意思,当年你父亲就没能生出个儿子,结果到了你们两姐妹这里,生的依旧是丫头!笑死人了!」
这番话,可把顾念念给气坏了。
她目光骤然沉寂下来,小脸一冷,刚要反驳,季维扬却抢先说。
「妈!你少说两句吧!下面还有那么多客人,你就不能去招待招待?」
「要招待你去招待,我脸皮子薄,可不想被人看了笑话!」
说完,季母阴沉着一张老脸离去了,季维扬赶紧追了出去。
「妈,你去哪儿啊?」
顾念念收回目光,回想起方才季母的那番话,气的几乎咬碎了牙齿。
仔细一想,算了!
又不是头一次和季母这老女人打交道了,她的尖酸和刻薄,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她压下心里的怒气,见到顾安然脸色很差,关切问。
「你没事吧?」
顾安然缓缓抬眸,却已经是泪眼婆娑。
顾念念愣了一下,好言安慰,「别在意她的话,女儿好着呢,以后你会知道的。」
顾安然哽咽了一声,复杂的眸光望向她。
「顾念念,这下你满意了?」
「什么?」
「你明知道这老女人想要抱孙子,你明明知道的!可你……你却偏偏故意在她面前说恭喜,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顾念念顿时语塞,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去,说声「恭喜」,这居然还有错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从未把我当妹妹看待过,可你也不能这么拐弯抹角的羞辱我吧?顾念念,你太过分了!」
滚烫的眼泪贴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可她眼中却分明满是怨恨!
要不是这女人故意说那些话,季母那死老太婆至于受了刺激,将火气撒在她头上吗?
顾念念觉得有些无语,旋即便是一阵气闷。
「顾安然,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怨气,何苦在我身上发泄?」
「我不听!顾念念……你出去,我不想见你,出去!」
她声嘶力竭,顾念念心底渐渐冷却。
「好,算我嘴贱,你爱怎样怎样!」
语调冷冷的撂下这句话,顾念念压制住心里的邪火,扭头就走。
顾安然收回目光,可兴许是方才被她的嘶吼声吓到,怀里的孩子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
孩子依旧是哭的不消停,顾安然心里本就愤怒,此刻更是不耐。
暴躁之下,她随手抓起一个杯子,伴随着愤怒的情绪摔在地上。
「砰!」支离破碎。
顾念念气冲冲的下至大厅,穿过人群,想要离开这里。
早知如此,打死她都不来!
刚走出几步,身后探出一双手,拉住了她。
季维扬焦急问,「念念,你要走?」
顾念念没好气说,「不走,不走留着做什么?自讨没趣吗?」
「抱歉,念念,我妈只是一时气话,别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道歉!」
「可你妈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我怎么能当做没听到?还有你媳妇,她们……简直岂有此理!」
顾念念越说越生气,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小手一抽欲走。
「你不能走,念念!」
季维扬环顾四望,压低了声音,「安然她从小无依无靠,就只有你姑且算半个娘家人,你走了,让这么多客人怎么看?」
顾念念冷静下来想想,他说的倒也是。
「好,我不走了。」她姑且先忍了,就当是给季维扬一个面子。
季维扬很快离开了,季母不肯帮忙,他已经忙到焦头烂额。
顾念念从侍者手中端起一杯酒,躲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里,郁闷的喝。
忽然,人群中闪过一抹高挑的影子,那样熟悉。
男人一身周正的黑色西装礼服,手里托着一隻高脚酒杯,醇正橙红的液体摇曳着,更衬的他的脸庞清隽迷人。
「陆……陆琛?」顾念念怔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冷峻非凡的男人,缓缓向她侧眸。
一瞬间,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短短半秒。
顾念念触电般收回目光,赶紧转了个身儿,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光滑油亮的黑色皮鞋来到她的身后站定,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