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放下了联络器,紧绷着一张脸,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
顾念念弱弱的问,「我们……回不去了吗?」
「怎么回?因为这该死的大雨,飞机都上不来!」
男人恼火的语气,令顾念念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珠宝洒落了一地。
它们光彩四射,那样动人,可在眼下这种绝望的关头,谁也没心情观赏和惊嘆了。
她赶紧查看了一眼仅存的两罐氧气瓶,所剩下的氧气,就连三小时都无法支撑了。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狭隘的石窟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
顾念念枕在陆琛的腿上,蜷缩起身子,嘶哑的问。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如果这雨一直下,会。」
陆琛如实回答。儘管这个残酷却真实的结果,可能会令她惶恐不安。
顾念念没有再说话了,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有些惨澹。
陆琛低眉睥睨着她,「怕了?」
顾念念摇了摇头,苍白的唇被她咬住了,「不怕。」
「真不怕?」
「如果我们真的註定要死在这里,能和你死在一起,已经够了。再说……不是还有这么多宝藏给我们陪葬吗?在古代,这可是达官显贵的待遇呢!」
陆琛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兀自笑了。
这小东西,倒是意外的乐观。
洞窟外,雨滴扯成了珠帘,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
顾念念望着那雨失了神,良久,收回目光。
「看来,我们是走不了了。反正都要死,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
「你可曾爱过黎漫雪?」
「黎漫雪是娱乐圈的人,她需要我的财力支撑,而我需要寻找一位妻子,只是后来发觉她不是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陆琛倒是没有迴避,却回答的棱模两可。
但沈佳人似乎隐隐有些懂了。
「那……雅兰呢?你可爱过她?」
「不爱。」冰冷的唇,吐出薄情的两个字。
顾念念吃惊不小,「你……不爱她?」
有点儿不敢相信。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和雅兰的感情那样要好。众目睽睽之下,花两千万天价买下项炼赠给她,又曾让雅兰亲手餵他喝汤。
如果他不爱雅兰,那这一切……
陆琛靠在墙上,眸色清冷,幽沉,述说的语调是那样的平静。
「那时,我对你产生了误解,雅兰提出在一起,我便答应了她。我也想试着爱,可终究没有办法。」
说到底,他每每面对雅兰的时候,脑海里却总是顾念念的影子。
顽固,占据,挥之不去。
短暂的惊讶过后,顾念念笑笑。
「那,你爱我吗?」
闻言,陆琛平寂的目光微微一沉。
「为什么这么问?」他忽地有些不快。
「问问罢了,你说啊。」
陆琛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掐住了她的脸蛋。
「啊!疼疼疼……你干嘛呀!」
男人的眼眸里透着几分难掩的火苗,「顾念念,下次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顾念念拍开他的手,没心没肺的笑着。
「笨蛋,已经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话音一落,陆琛嘴角的笑容渐渐平寂,顾念念也回过了神来。
气氛忽然沉闷,哀伤涌上心头。
她将男人身躯抱紧了几分,这温度,令人眷念。
「陆琛,你说,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
难得的浪漫气氛,却被这不解风情的男人短短两个字毁坏殆尽。
她不满的问,「为什么?」
陆琛望着怀里小东西气呼呼的样子,笑而不语。
「好你个陆琛,不想下辈子和我在一起,难道还想找别的女人不成吗?你把话说清楚,不然……」
被缠的头疼,陆琛随口回答了一句,敷衍至极。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下辈子。」
「……」顾念念皱了皱小鼻子,「切,一点都不懂风情。」
陆琛不再作声,只是目光渐渐复杂了几分。
如果真有下辈子,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他倒是希望这小东西再也不要闯入他的世界了。
他不希望心里总是记挂着一个女人。
为她喜,为她忧,这会让他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势头,氧气也所剩无几。
顾念念知道,她和陆琛的命运,即将在这里画上不完美的句号。
当陆琛在联络器里对黑子交代把他的财产一半捐给慈善机构,一半留给圆圆那丫头的时候,黑子哭了,顾念念也哭了。
虽然能和陆琛死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安慰,可当死神真正快要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多么的不舍。
「圆圆还那么小,失去了我们,她该怎么办啊……」
顾念念哭着说,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心臟疼的就像刀绞一样。
陆琛扔掉了联络器,抱紧了她。
「我们不在了,陆家的人也会抚养她长大。那丫头生来性子欢快,头脑也聪明,她会成为比我们更优秀的人。」
顾念念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已经哽咽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氧气彻底耗尽了。
她的脸色渐渐惨白,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鱼,一条被海浪衝上沙滩,濒临渴死的鱼。
意识渐渐模糊,她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却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度。
直到……彻底失去知觉。
顾念念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的她,沉溺在一片蔚蓝色的海底,白裙子轻飘飘的散开,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