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站在刘华忠的后面,一脸无所谓:「没以为。」
钱主任一拍桌子:「你还顶嘴!」
任北皱了皱眉,偏头看向窗户。这老头太聒噪了,耳朵嗡嗡。
钱主任还想说,被刘华忠打断,刘华忠语气平缓,眼神诚恳:「钱主任,我们过来不是调查前因后果的吗?我们是老师,为人师表,不能仅凭表面现象就判断事情原委啊。」
钱主任:「这还不明显吗!明明就——」
刘华忠一脸不认同,语气严肃:「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坚决不犯形式主义错误。不能因为任北同学身强体健,就把错误都归结到他身上,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钱主任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胀紫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行!那你说!」
指了指任北,「你说!你为什么动手?」
刘华忠慈祥又鼓励地看向任北。
周晨用力向任北挤眼睛,用全部的面部肌肉向任北传话:我刚才说的,重复一遍!你同桌就是你最坚强的护盾!
任北回了周晨一个我懂了的眼神,转头看向钱主任,掷地有声:「他跟我装逼。」
周晨:「?」
周晨:你他妈懂个几把了!!!卧槽我太难了!!!
任北说完郑重地对周晨点了点头,他不会供出顾喻的,放心吧。
周晨已经灵魂出窍了,想起某人阴恻恻的叮嘱,他觉得那张冷冷的退学通知书已经胡乱地拍在了他脸上。
钱主任脸色阴转晴,胜券在握地看着刘华忠,「你看看,承认了不是!还有
什么……」
刘华忠……
刘华忠压根没听,一脸关切地走到任北身边,拍拍任北肩膀,神色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隐情,来,和老师出去说。」
钱主任:「……?」
周晨都看不下去了,捂着脸躲在角落,钱主任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桌底……
任北摇头:「没有。」
钱主任冷哼一声夺回存在感:「这已经不是小事了!不仅殴打同学,还恶劣威胁!不让同学们从事故现场离开!」
想起他赶到的时候看见一群鼻青脸肿的学生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的模样,钱主任就出离愤怒了:「还撂狠话让人『等着』!你吓唬谁呢!学校不是法外之地我告诉你!」
任北愣了一下,他没撂狠话啊……
是顾喻,他想起来了。
同桌说了「等着」,就真的没人敢走,同桌真牛逼。
任北继续沉默,替顾喻认下了这个牛逼哄哄的罪名。
钱主任拿着「呈堂证供」着手联繫任北家长,刘华忠关心任北的情况细心安慰询问,周晨……
周晨绝望地捂脸,某人就不能自己下场battal吗,非得通过他!这下好了,完犊子了吧!任北非得被处分!
果然,不出周晨所料,任北被学校停课一周,支付被打学生的全部医疗费,下周一开学还要站在升旗台上对被打学生诚恳道歉,并声情并茂地朗读自己的三千字检讨。
任北是被任国富的司机小张接回来的,临走前他回班拿书包,顾喻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主动搭话也不理他。
任北丧了。颓废地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小张在任家当司机有□□年了,对处理这类事件业务熟练,对任北的脾气也清楚,看着不好惹却不是个主动惹人的,肯定是对方招他了。
回到家就又是空荡荡的房子,他亲爹连他被处分了也没空过来一趟,上次转学是他爹唯一一次去学校。
国际好爹。
一周见不到顾喻,任北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缩成一团。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几分钟后,他越想越不能想,吹了个口哨叫来崩崩,抱着狗坐在床上神情凝重。
一人一狗对视良久。
任北:「那就这么定了。」
崩崩:「汪!」
任北点头:「两票通过。」
—
孙志是住校生,下午去了医院后晚上还得回学校,虽然理论上是他赢了,但他知道这事没完。眼皮子已经跳了一下午了,孙志放学后叫来大姐头韩苗语在班里商量对策。
一群中午参战人员造型惨烈神情紧张地聚在一起。
「要不,我去和那小子道歉吧?」孙志两隻眼眶青紫一片,左臂骨裂被吊了起来,左脸肿的老高,说话都不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任北下手重却很有分寸,专门打让他疼又避开要害的地方。所以去医院验伤大事没有,但孙志现在浑身都疼,没个俩礼拜是好不了了。
韩苗语摇摇头,脸色也不太好:「重点不是任北,是顾喻,他——」
「哦?你找我?」
一群人惊弓之鸟似的齐刷刷回头,只见顾喻单肩背着书包,校服领口微敞,靠在教室后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模特广告似的,却没人有心情欣赏。
韩苗语大脑飞速运转,转来转去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绝望的结论——顾喻来堵他们了,任北真的是顾喻的跟班。他们打狗没看主人,惹大麻烦了。
「怎么不说话了?」顾喻自来熟地走到他们中间,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下去,从兜里掏出个橘子一边剥一边看着他们,笑着问:「重点是我,重点来了,怎么,没什么要对重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