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迪的眼睛闪闪放光。我赶紧盯住他的大背头瞧，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他的头髮看上去比平时蓬鬆，好像最近刚刚染过。“让他走人，不要废话。”
“我们不能这么做。”
“你把我们这儿当成慈善机构了吗？还是该死的社会服务部门？”
“这事我做不了，”我说，“我不能解僱法斯蒂诺。我不能对他那么干。”
他脑袋一歪，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你这是抗命不遵？”
我猛咽了一口唾沫，希望他没听见我喉咙里的声音。我想一场办公室内战就要开始了。“是的。”我说。
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一直不依不饶。过了一会儿，他一字一句地说：“好。现在就先这样，但是TechComm之后，你跟我必须谈谈。”
TechComm是一个大型的交易会，我们常花大价钱请那儿的大客户吃饭。去年交易会是在拉斯维加斯开的，今年移到了迈阿密。宴会一直是由乔迪主持，每场宴会他都要确定一个主题。他喜欢把宴会主题当成秘密，我们到了那儿以后才公之于众。“TechComm之前我不想出任何岔子。”
“好的。”我说。
“你懂吗？你不知道这交易会的重要性。”
我头一回没有回答他。
第28节
今天我打算下班的点儿一到就离开公司。科特弄到了两张红袜队的球票。我必须回家把西装换掉，跟凯特打个招呼，然后争取在七点钟之前到达芬卫球场。
我正在往真皮手提箱里收拾东西的时候，道格?福瑟斯出现在了我的门口。
“嘿，道格。”我说，“快请进。”
“能打扰你一会儿吗？”
“没问题。”
他慢慢地坐下了，脸上的神情显得惴惴不安。“你知道，昨天你说的话还没忘吧？我好好儿想过了。”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一直在考虑，现在……我觉得你是对的。Entronics是我的家。”
我惊呆了。“真的？嘿，那就太好了。”
我注意了一下我的电脑屏幕，一条即时消息弹了出来。是乔迪发来的：“给我打电话。”
“是的，”他说，“我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
“道格，听你这么说我非常高兴。每个人都会为你留下来而感到欣慰的。”
又来了一条消息。“你到底在哪儿？到我这儿来！”
我俯身到键盘跟前，给乔迪回復了一条消息：“在开会，给我一分钟时间。”
“是的，不错。”他说。话虽这么说，但有意思的是他看上去并没有多么高兴。“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道格，”我说，“告诉我你是真心实意的。”
“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应该这么办。所以……所以就是这样。”
“你希望我们满足Sony给你的待遇。”我说，我的声调中带点刺儿，“我说过我们会满足你的。把他们的电子邮件给我，或者是信，我会按照他们的条件办。”
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不用。”他说，“我不想要你们掏更多的钱。”
西方文明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推销员说过这样的话，或者是说了这话又真把它当回事儿的。我马上警觉起来，什么事搞错了？
“道格，”我说，“我亲口答应过你。现在，别逼着我求你。”
福瑟斯站了起来。“我说真的，现在的薪水挺好。”他说，“我一直在这儿干，我还会这么干下去。我对薪水很满意。我是认真的，没错。”
他离开了。我继续坐了几秒钟，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看了一眼屏幕，又有一条乔迪的消息：“现在就来！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我回復了他的消息：“已经来了。”
我跟着福瑟斯的后脚出了办公室，正好看到特利弗?阿兰德坐在他的隔间里，诡秘地望着我。他电脑屏幕的桌面是一张保时捷Carrera的照片，那是他的爱车。我忽然想到特利弗对福瑟斯的事儿知道多少呢，他会不会在福瑟斯那儿煽风点火，怂恿他走呢，现在他知道福瑟斯又打算留下来了吗？
乔迪仰靠在他的办公椅里，两隻手搭到了脑袋后面，像个疯子一样满脸放光。
“什么事儿把你拖了那么长时间？”他说。
“道格?福瑟斯刚才在我的办公室。”我说，“他打算留下。”
“哦，是真的吗？”他狡猾地说，好像知道什么，“现在，我要问你，他是因为什么留下？”
“你是什么意思，乔迪？”
“福瑟斯突然对投奔Sony失去兴趣了？就这么突然？”
“是很奇怪。”我说。
“原因是什么呢？”他说，“像道格?福瑟斯这样久经商场的人，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拒绝比目前的薪水至少高出百分之三十的新职位呢？”
“也许是他不愿意搬到新泽西去住？”
“他叫你满足Sony给他的待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