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好好打理好家庭战场，”他说，“要是那儿出了错，别的地方跟着遭殃。”
“不错。”
“嘿，道格?福瑟斯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儿？”科特说。
“我想我们要失去他了，他要去Sony。”
“因为你那个苦役备忘录？”
“那是一根导火索。乔迪给我施压，叫我一定要留住他。我拽住道格的胳膊，求他行行好，可是没用。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那傢伙是铁了心想离开这儿。而且我也不能全怪他，给乔迪干活儿的确没什么乐趣。”
“我敢打赌哪家公司里都有这么个乔迪。”
“但愿不是那样。”我说，“可是我又怎么知道呢？我只在这一家公司待过。”
“听着，”科特说，“虽然这不关我的事，但我认为你不应该让特利弗对你那么不老实。”
“这只是一场球赛。”
“绝不仅仅是场比赛。”科特说，“要是他觉得球场上可以玩花样，那就可以把这招儿搬到办公室去。”
“这没什么。”
“不，不对。”科特说，“这事儿很重要。你会让他得寸进尺。”
第26节
时间是早上七点半，乔迪已经是第三次把咖啡倒进他那个大杯子了。如果谁碰巧遇到乔迪猛灌咖啡，那绝对不是好兆头。他现在兴奋得像只野兽。
“清理次品的时候到了。”他说。好像他是一个野营嚮导，正在向大家宣布激流泛舟极限挑战的时间到了。“我得告诉你，你给有些人做的表现评定太慷慨了，简直吓了我一跳。别忘了，那些傢伙我也了如指掌。”他慢慢地把脸朝向了我。
我什么也没说。他是对的，我确实是手下留情了。像法斯蒂诺和泰勒的评定，我还特意给他们美化了几句。我要是跟乔迪狡辩，免不了招致一顿破口大骂。
“泰勒跟法斯蒂诺可以回家了。”他说。
只有两个人回家，那他何苦让我做那个表现评定呢？说什么根据全面表现分为五个等级，最后只有第一个等级的人留下。
“卡尔?泰勒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我说。
“他好几年前就退休了。只不过他没跟人说过。”
“法斯蒂诺只是需要一些指导。”
“法斯蒂诺是个学不进东西的大男孩儿。我们已经让他学了好几年，放学后还给他家教，一直把他养到现在。”
“让他去干内部销售怎么样？”
“凭什么？让他把那儿也搞得乌烟瘴气的？塔米内克在内部销售干得不错。法斯蒂诺吃白食已经吃得太久了，也该从他的法学院毕业了。免费的午餐总该有撤的时候，让他走人。”
“乔迪，”我说，“他得养家，他还借了抵押贷款，有个孩子上私立学校。”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在向你征求意见。”
“我不能这么做，乔迪。”
他狠狠地盯住了我。“我怎么就可以连眼也不眨一眨就开了他？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我G队的人？”
我从来也没有解僱过人，现在上来就是个六十三岁的老头儿。
卡尔?泰勒在我的办公室里大哭起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把一盒Kleenex面巾纸顺着桌子推了过去，告诉他说这不是因为个人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恰恰是个人原因。老泰勒是自掘坟墓，他要是能把JackDaniel酒瓶多放下一会儿，抽出点儿时间来打电话，跟所有的推销员一样琢磨琢磨怎么多拉几个客户，也许还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不能说我比他还难受，但是心情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他坐在我的对面，穿着一条便宜的灰色轻便西装。这套衣服他已经穿了不知多少年了，很可能是在林登?杰克逊当政的那个盲目乐观时代买的。他的衬衫领口已经磨得边儿都秃了。白头髮梳到了脑后，肯定是布莱克里姆髮胶的功劳。嘴唇上方的鬍子让尼古丁熏得焦黄，打理得倒是有模有样。典型的老烟枪式的咳嗽比以前更厉害了。
他的哭声小了下来。
Entronics在解僱员工的时候有一套标准程序，不允许你临场发挥。过了我这一关之后，他还得去人力资源部，然后是新职咨询处。他们会把健康福利的情况给他介绍一下，告诉他还能继续领多长时间的工资。最后，一位保安部的官员会陪着他离开公司大楼。那是“最后的耻辱”。在公司里卖了四十年的命，最终的下场是让人像小偷似的撵出去。
我把我的那部分程序履行完毕之后，他站了起来，说：“你呢？”
“我？”
他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我。“这下你高兴了？当了乔迪的刽子手？他的死刑执行官？”
他的问题不需要答案，所以我没有说话。我感觉自己的老二被人家踹了一脚。我能体会到他的感受。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回到办公椅里，望着那个瘦削的身影穿过隔间区，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桌。
透过软百叶窗的缝隙，我能望见他在跟福瑟斯和哈内特说话。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让弗兰妮去接。她通过对讲机告诉我芝加哥基督教长老会医院的巴里?乌拉瑟维茨找我。我对她说我在开会。她知道我没打电话，也没跟什么人在一起，就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