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的人围在纸人外面,他们一齐盯着中间。这些人眼神虔诚,木讷无比。既然眼瞳能发白光的姐姐已经死了,那么这些人肯定也已经死了。
难怪我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和姐姐一样。
姐姐从纸做的婚轿下来了,站在灵堂前面,她跪在灵堂前面。难道姐姐现在要拜堂了吗?我有些着急,姐姐不能嫁给张富贵。
我的牙齿呲来龇去,在草丛里发出了咯咯的响声。旁边的秋词似乎警觉到了,她摸索到了我的手,紧紧握住。
姐姐跪在了灵堂前面,慢悠悠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后,那些眼瞳泛着白光的人都仰头嘶吼,声音在山坳里回响着。
姐姐被一个纸人搀扶到了灵堂里,那个纸人刚刚出来,灵堂的纸门哐当一声便关了。幸而还能透过灵堂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
姐姐进入灵堂里后,便躺在了灵堂里。她的身体笔直,似乎等待着被人宰割。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唰唰泪如雨下,我怎么连自己的姐姐都救不了。
灵堂里的姐姐躺了一会儿,忽然,她身上纸做的喜服凭空被撕裂,仿佛空气里有人在撕扯。那些纸皮在灵堂里飞舞,姐姐裸/露的身体在灵堂很突兀。
她的胸/前似乎有人在握着,上下左右动着。
姐姐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姐姐的身体在灵堂里慢慢动了起来,她的双手不停颤抖,双脚或是屈伸,或是蹬向天空。躺了一会儿,姐姐躬身爬在地上,活像一只弓着的虫子。
最后她索性叉着双腿身体飞舞在空中。
姐姐就像厨房里砧板上的一块肉,被人揉来揉去,那是一块毫无生气已经死了的肉,没有灵魂的肉。
牌坊村人和那些纸人在外面一声声嘶吼着,他们跪在地上,就像是朝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