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把脉未来中国经济增长和制度变革

每个人的生活或事业,有高峰也有低潮。低潮的时候人们容易过度悲观,高峰的时候却往往得意忘形,结果都不太好。一个国家或社会也是这样。今天的世界经济,应该说处于相对低潮的阶段。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影响还没有消除。如何看待中国乃至世界经济的未来,是很多人关心的重要问题。准确理解这个问题,则需要把它放到更长的历史视野中去。

基于历史的推测:人口大国将重返经济大国

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是5000多年。根据经济史学家安格斯·麦迪森的研究,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创造财富的能力变化不大。以人均GDP衡量,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几乎没有增长,甚至是负增长,到近两个世纪才出现一个飞跃。另外,就人均GDP而言,过去国与国之间相差不大,例如公元1500年,最富国家的人均GDP是最穷国家的3倍;而现在,像美国以及少数发达国家的人均GDP,是落后国家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在人类相当长的历史里,各国(地区)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高度相关,或者说,人口规模决定经济规模。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之间的分离,是近200年发生的现象。基于麦迪森的数据,我们可以算出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的相关系数,在1500年为0.9873,1700年为0.964,1820年仍然高达0.9423,但之后急剧下降:1870年为0.6393,1913年为0.3404,1950年为0.1554,1973年为0.148——也就是说,到1973年的时候,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在世界范围内已没有什么关系,如占世界人口54.6%的亚洲(不包括日本),GDP只占世界的16.4%;而占世界人口18.4%的发达国家,GDP占世界的58.7%。但这种情况在过去的30年里开始发生逆转: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的相关系数2003年上升到0.5185,预计2030年将进一步上升到0.733(见图17.1)。

为什么过去250年里各国人均GDP差距拉大,经济规模和人口规模不再有大致的对等关系?简单地说,是因为不同的国家走上了不同的制度之路——有些国家率先走上了市场经济的道路,而有些国家则没有。

尽管还有各种细节上的争论,但现代经济学理论和社会实践表明,市场经济是我们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最有效手段。如果经济制度不再有市场经济与否的差异,就是说全世界都实行市场经济,人均GDP的差异就会逐渐消失。这正是过去30年发生的情况。中国等国的市场化改革,开始逆转过去200年里出现的世界范围的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之间的背离。

图17.1人口数与GDP规模的相关系数(1000—2030)资料来源:Angus Maddison,Contours of the World Economy(1-2030),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按照目前的趋势,未来50年、100年之后,人类可能又回归到19世纪之前的状态,即一个国家的经济规模和人口规模相当,人口大国也是经济大国。当今世界,除了中国,印度人口最多,亚洲人口占世界的近60%。所谓21世纪是亚洲的世纪,也就是人口规模与经济规模关系的回归,或者说,是亚当·斯密1776年《国富论》中预测的西方世界与东方世界的均等化(equalization)。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看到这一趋势。

图17.2是麦迪森估计的主要国家的GDP占世界总量的比重。前面有4条线,包括中国、印度、西欧合计、日本。大致来说,按照购买力平价算,公元1年中国西汉时,印度的GDP占世界比重的1/3左右,到了1820年,中国的GDP占世界的1/3左右,再到了“二战”时期之后的1950年,美国的GDP占世界的1/4还多(27.3%)。未来的状态会怎样?他推测,公元2030年,也就是再过20年,中国的GDP可能达到世界总量的23%,印度为10%,美国为17%,西欧国家合计达到世界的13%左右。

图17.2主要经济体GDP占世界GDP比重

资料来源:Angus Maddison,Contours of the World Economy(1-2030),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

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国在过去30年里的巨变。一个国家在国际上的分量和话语权,取决于它的经济实力。近几年,我们看到世界真的离不开中国,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原来是人家不带你玩,G7,G8,OECD,等等,都没有中国的份。现在是做什么事都得跟你商量,都得带上你。所以,有一个流行的说法是:19世纪是欧洲世纪,20世纪是美国世纪,21世纪是亚洲世纪或者叫中国世纪。

“中国世纪”真的会到来吗?答案取决于中国未来的经济增长。未来中国的经济增长会如何?我想三个转变最为关键:一是从主要依靠出口推动的增长,到国内、国外两个市场更为平衡的增长;二是从低成本、廉价资源、廉价劳动力支撑的增长,到基于创新、更高附加值式的增长;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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