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言渺终于后知后觉地动了动眼睛,微微抬起了下颚,她俏丽白皙的脸颊上,此时此刻错落着一道又一道血痕,湿漉漉的长髮紧紧贴在清瘦的脸颊上,整个人苍白到看不到半点生机。

你还是要继续嘴硬下去吗?

那一道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倏然狞笑着残忍开口,他紧紧攥着手里结实牢固的鞭子,威胁意味十足地在沈言渺脸上比了比。

啧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还真是可惜了。

沈言渺下意识瑟瑟发抖着往后退去,那人却紧追不舍,他话里话外嘲讽意味十足:不过要你说一点关于靳承寒的小事情,我就会立马放了你,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可你偏偏不知好歹,非要让自己吃够苦头才肯开口。

呵!

沈言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扯出一抹讽刺无比的冷笑,唇边那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宛如一株开在黑夜里鲜红又绝望的曼珠沙华,哀婉决绝。

她眼底的不屑一顾倨傲极了,不假思索就坚定地出声:想让我开口,死了那条心吧,我不会说的,一个字都不会,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一定比我死得更惨!

沈言渺,你闭嘴!

靳承寒着急到额前青筋毕露,他漆黑的瞳孔犹如地震一般剧烈地颤抖着,连带着整个人都如同被人扔进冰窖一般,冻得人连说话都轻颤:……你乖,你听我的话,告诉他,不管他要听什么都告诉他,我不要你这么伟大,我只要你活着,沈言渺,沈言渺你听到没有!

他话音刚落。

只听见簌地的一声传来,那人手里的鞭子高高在半空划了半个圈,下一秒,毫不留情就狠狠甩到了沈言渺身上。

一下接一下。

靳承寒起初还能听到女孩儿痛苦的闷哼声,到后面,除了鞭子在人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他耳畔就只剩下自己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

沈言渺,你告诉他啊,谁他妈让你为我死撑了,我能怎么样,他能把我怎么样?!

啪——

那人又是一鞭子狠狠落下。

靳承寒从没停止自己的困兽之争,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衝破这一层阻碍,他像个疯子一样敲门砸窗,撞得自己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可他怎么也走不到她身边。

你他妈敢再动她一下试试,你跟我有仇你就冲我来,你怎么敢动她,怎么敢动她?!

靳承寒歇斯底里地大吼,他一片通红的眼底染着嗜血的怒火,额角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流蜿蜒地淌下,整个人好似血湖走出的魔鬼撒旦。

所到之处只有死亡。

可他还是没能挣脱面前那一道屏障,鞭子从空中划过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耳畔响起,宛如魔咒一般不断放又放大,清晰到他无处而逃。

靳承寒曾经感受过那样的痛楚,所以他才更不能接受,沈言渺遭受同样的残酷。

他不再发火,不再怒不可遏,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咬牙切齿地逼出声音:你住手,你他妈给我住手,你不是要找靳承寒,我来换她,我来换她,你有怨气有恨气只管朝我来,我绝对不还手,你打我,你打死我都可以,你他妈听到没有啊!

那个黑影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嘲讽地冷笑一声,轻飘飘地开口:你说晚了,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死了?

沈言渺死了?

靳承寒脸上所有的怒火和着急顿时都凝固成了惶恐,他霎时间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颀长的身影缓缓沉了下去,双膝结结实实地跪在坚硬的地面上。

滴答滴答——

有血滴不断自他紧紧攥起的手掌心流下,一声一声,那么清楚。

须臾。

靳承寒倏然迴光返照一般抬起眼眸,他冷冽刺骨的猩红眸光宛如淬毒一般,恨不得将那个看不清面目的恶人碎尸万段,他不知道怎么就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把手枪。

下一刻。

他半点没有犹豫就扣动扳机,用力朝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连连开枪。

砰砰砰——

紧紧闭上的海船舱门骤然被人轻声叩响。

靳承寒这才恍如隔世一般猛地睁开一双眼眸,他血丝遍布的黑眸里水光轻颤,浅浅长出一层胡茬的英俊脸庞上冷汗如雨。

靳总,预计还有两分钟,我们就可以抵达海岛,保镖恭恭敬敬地声音在门外响起。

靳承寒眸光凝滞地缓慢反应着他的话,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盖在身上的外套,恨不得将那质地上好的大衣攥烂揉碎。

海岛?

对,他还要去海岛。

他现在正在去找沈言渺的路上。

他还没有找到她。

刚刚那是个梦。

只是个梦。

她没有被人打,她没有受伤,她没有在他面前生死未卜。

靳承寒这么想着,才如获大赦一般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他微微低垂着眼眸,乌黑的短髮落在额前恰好挡去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下一刻。

靳承寒就动作利落地将那件黑色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他长腿一迈就流星踏步地往门口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将桌子上那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装进衣服口袋,就紧紧贴着一把装满子弹的,冷冰冰的手枪揣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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