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于归原是想避开,可谁想碰了个正着。
眼见着两人都已经看到了她,谢于归才只能对着余氏低声道:「嫂嫂,是陛下和厉王。」
余氏也察觉到了二人,心中一惊,连忙领着谢于归就上前见礼,「臣妇参见陛下,见过厉王。」
谢于归也跟着行礼:「臣女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昭帝来时就知道谢家人在大佛寺,只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见到了她们,见余氏跪下时那肚子颤巍巍的,他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于归扶着余氏起身。
昭帝见两人手里捧着花,朝着身旁的韩恕睨了一眼笑道:「朕跟厉王不过是突然兴致来大佛寺走走,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看来当真是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余氏闻言看了身旁的谢于归一下,她听得出来陛下这话不是对着她说的。
谢于归说道:「我陪着嫂嫂来大佛寺还愿,想着玉修山上清静就多住几日,也想着替太后娘娘点一盏佛前明灯祈愿,没想到会遇到陛下和王爷。」
她怕昭帝以为她们蓄谋「偶遇」什么的,所以提前点明了是她们先来,而且来了也已经不止一日了,免得昭帝瞎脑补。
昭帝听到谢于归提起太后不由笑了声:「你倒是有心,太后这几日还念叨着你,等你回京之后就多进宫陪陪她,她眼下可待你比对朕还好。」
谢于归闻言莞尔:「太后娘娘不过就是觉得跟臣女说话能够解闷儿,哪能跟陛下相比。」
她扭头看向韩恕,见他身上遮着厚氅,明明之前天寒地冻的时候穿的格外单薄,眼下春光日暖了,他衣裳反倒是添的厚了,而且整个人都瘦了一大截,脸上也瞧着苍白。
「王爷眼伤好些了吗?」
「嗯。」
韩恕说话时有些气弱,看着她低声道,「陛下之前已经找了人入府替本王看诊,眼睛已经好多了。」
昭帝在旁险些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找人了?明明是他糊弄人家骗人家小姑娘同情,而且打从除夕见过韩恕一面之后他压根就再也没见过他人影,如今竟拿着他当筏子。
韩恕却没理他飘过来的目光,只认真看着谢于归,明明只有一月没见,他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咳。」
韩恕突然掩嘴低咳出声,脸上都泛了潮红,谢于归皱眉道:「王爷身子怎么了?」
「没什么…」韩恕掩着咳嗽,「过年那几日着了风寒还没好利索。」
过年着了风寒,现在都出正月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全?
见他咳起来时压抑着身体微弯,整个人笼罩在大氅里瞧着多了几分病弱,谢于归有些不赞同:「王爷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在府中歇着。」都这模样了还跑来大佛寺干什么?
韩恕能听出她话中责怪之意,眼眸微弯,一旁的昭帝开口道:「朕也觉得他身子没好不该出京,不过他心中有记挂之人,别说是风寒了,怕是断了腿也得爬着过来。」
谢于归闻言皱眉,余氏在旁更觉得昭帝这话古怪。
韩恕看了昭帝一眼,带着些警告意味。
昭帝到底没再揭他那心思,话音一转,「再过几日就是长公主忌日,朕与厉王是来皇陵祭奠长公主的,顺道来大佛寺见见言诲大师。」
余氏闻言顿时鬆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昭帝满是调侃的模样让她生了错觉,紧张的以为昭帝那话意有所指。
而谢于归听到昭帝的话时才猛的想起来,出了正月不久的确是要到她忌日了,也快要到韩恕生辰。
谢于归跟昭帝他们说了几句话,见那边僧人过来引路,她和余氏方才告辞,只是离开回到西厢之后有些神思不属。
入夜之后余氏歇下,谢于归却有些睡不着。
阿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玩着寺里僧人送的小木鱼,洪云进来时见谢于归盯着烛火出神,不由问道:「小姐睡不着?」
谢于归道:「寺里太静了。」
她不喜欢这么安静的地方,只因为以前的冷宫里处处都是寂寥,除了她和父皇还有弟弟,以及偶尔能够出入的太后,几乎看不见任何外人。
后来跟韩恕相识,冷宫里也就热闹了起来,那之后几乎再难见最初时安静的让人心慌的时候。
洪云说道:「之前寺中夜里还有僧人偶尔念经巡夜的声音,不过陛下和厉王来了之后,怕扰了他们休息,巡夜的就换成了宫中的侍卫。」
谢于归知道这是宫里规矩,皇帝外出时每到一地禁卫都会接管当地巡逻和夜访,免得有人惊扰圣驾,她抱着被子将下颚搁在膝上:「厉王之前病了?」
洪云摇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年节之后厉王一直都在王府待着未曾外出,连早朝也都没去,统领离京的时候按理说是要去见厉王,也没见着人。」
谢于归想起韩恕白日里那副说话都拖着气音的模样,只觉得心头有些不舒服。
韩恕是习武之人,又向来身子都健壮,怎么一场风寒就能病成那样。
「小姐要是想知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谢于归沉默了一瞬:「算了。」
他身边总该有大夫替他看着,季三许四也一直都跟着,再不济还有昭帝,用不着她操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于归先去见了余氏,陪着余氏用了素斋之后,就去了前殿替太后祈愿。
生人佛前点灯和已故之人的长明灯不同,她往年从不信这些,可经历了一遭生死轮迴,如今又遇着太后病重,她反倒是愿意信了起来。
不管是真是假,总是一份心意。
念经祝祷完,谢于归才从前殿出来,知道余氏遇见了熟人与人叙话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