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西泽,你要去我们大西北当压寨夫人吗?」
「有我罩着,你能横着走的那种。」
……
凌西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言论惊得有些凌乱。
压寨夫人。
有她罩着。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能搅得他内心翻江倒海……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喉结滑动两圈,凌西泽瞳仁清澈冷静,直直地盯着强势的司笙,稳住声调,平稳地问她:「司笙,你醉酒说的话,能信几分?」
「嗯?」
司笙眯了眯眼,视线拂过他的眉眼,鼻樑,削薄的唇……定住。
她轻哼一声,「不乐意就算了。」
答非所问。
「我……」
凌西泽轻轻磨牙,有点急,有点恼。
然后,他看到司笙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手臂勾着他的脖子。
她说:「我们江湖人,都不爱讲道理的。」
下一秒,倾身。
凌西泽愕然地睁大眼。
空旷的巷子里,狂风送来的刺骨严寒,悉数被隔绝在外。
晨光熹微,天色昏沉。
司笙在霜眉「喵呜~」的叫声里渐渐转醒。
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微微睁开一条缝,有昏暗的光线落到瞳仁里,她看到在枕边闹腾的霜眉,雪白的毛色,幽蓝的眼睛,凑上前来用爪子扒拉着她的头髮。
视线越过霜眉,司笙见到……
嗯?!
「凌西泽,你怎么在这儿?!」
司笙徒然清醒,直接翻身坐起。
霜眉被她的动作一惊,喵呜一叫,就赶紧转身溜走,往凌西泽怀里扑。
听到司笙的声音,又被霜眉一顿踩,凌西泽轻轻拧起眉,他费力地睁开眼,平静地瞧了眼司笙一瞬的失色,心满意足,然后,又缓缓阖上了眼。
他伸出手臂,压着将乱窜的霜眉,霜眉倒是真的老实起来。
一人一猫,如此淡定地霸占着她大半张床,司笙不由得咬了咬牙。
「凌、西、泽。」
嗓音里裹着的儘是危险气息。
凌西泽掀了掀眼睑,问:「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什么?」
司笙拧起眉,心里有种不祥预感。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淡定自若的,要么就是卑鄙无耻厚脸皮,要么就是真的占足了理……
凌西泽啧了一声,支着身子半起身,眼皮一抬,盯着司笙控诉,「酒品堪忧,翻脸不认人。」
「……」
司笙心咯噔了一下,恍惚间,忽然有什么画面从脑海一闪而过。
坐起身,凌西泽理了理衬衫衣领,把扑腾的霜眉往怀里一捞,身后逆着光,晨光在他周身镀上温柔的毛边,身影轮廓柔和又朦胧。
他压着一丝低笑,嗓音磁性又低沉,「司笙,占了我便宜,你打算怎么补偿?」
「……」
你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谁占你便宜了?!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司笙一阵激灵,有什么情绪直衝头顶,令她神经有些紧绷。
然而,外面传来的,却是萧逆极其淡定的声音,「你们俩起了吗,早餐好了。」
司笙:「……」
?
你们俩?
他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凌西泽悠悠然开了口。
司笙眼睛瞪过去。
凌西泽淡定,继续道:「某人死缠烂打,厚颜无耻……」
司笙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下来。
凌西泽又补充:「拉着我们玩了一晚上的斗地主。」
微微一怔,司笙似乎没有听明白,「……什么?」
难得见她迷糊错愕的状态,凌西泽不由得莞尔,故意反问:「你在想什么?」
「……」
司笙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隐隐约约的,似乎确实有这些记忆。
宿醉、熬夜,脑子迷糊,又疼又胀,疲惫感、无力感席捲而上,令她记忆错乱。
不是……
好像,还有什么来着?
「不吃,补觉。」
司笙凉凉地冲外面回了一句。
然后,看也没看凌西泽一眼,直接将被子一掀,侧身一倒,被子盖住了她全身,只露出一搓凌乱的黑髮。
「喵呜~」
霜眉伸出前爪,朝司笙方向扑腾,似乎对她睡回笼觉一事很不满。
凌西泽捋了捋霜眉,将它安抚下来,见司笙这自闭样儿,勾唇一笑,心情颇好。
不知他们喝的什么啤酒,后劲足,昨晚他将司笙抱回来时,司笙估计离断片只有一步之遥。
将她安抚好,凌西泽就打算回去的,可不知她从哪儿变出一副扑克来,硬是要玩斗地主。她那状态也够能唬人,若不知她喝了酒,还真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想玩牌。
就这样,一直玩到凌晨四点,等她「赢」得没意思了,才作罢。
萧逆赶紧撤退、溜走,回屋睡觉。
凌西泽伺候完这位祖宗睡觉,太困,扛不住,索性为了「报復」,在她床边小憩了会儿。
至于再往前的事……
她不问,他不提。
他又不是趁火打劫之人,等了这么些年,又不急于这一时。
何况——
某女土匪说了,压寨夫人,只能有一个。
司笙又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做了个梦。
在梦里,所有画面都清晰、鲜活,真实感将她桎梏其中,仿若重新经历了一遍。
京理的大楼里,眼花缭乱的展览会,繁乱的人群里,她一眼看中那抹挺拔清俊的身影;
北方被积雪覆盖的村庄,被迫拥挤在一个炕上同眠,他半夜在灶前生火时的灰头土脸;
悠閒惬意的午后,她在阳台绘下一幅素描,被他撞见时的温柔缱绻,顺其自然的情动;
告别那一刻,她在说完话转身时,觎见他如画眉目的隐忍、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