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
随着一道询问声,司笙和秦凡皆是回头看去。
楚落背着一个双肩包,清清爽爽地站在门口,见到二人后,微微一怔,然后视线避开秦凡,径自朝司笙走过来。
「来了。」
踩横栏上的腿往回一收,司笙拍了拍剥花生的手,站起来。
秦凡轻敲了下桌面,稍稍靠近她,压低声音询问:「你怎么没说她也会来。」
甩了他一眼,司笙坦然问:「我有让你来吗?」
分明就是他清早主动霸占她家院子的,她还能将他半路赶出去吗?
「……」
秦凡无言以对。
谈话间,楚落已经走过来,停在一侧,视线被满桌的春联吸引了,不由讶然,「这么多春联?」
司笙随口道:「嗯。他承包全胡同的。」
微怔,楚落惊奇地看了眼秦凡,旋即细细打量春联上的字。
苍劲有力,铁画银钩,一撇一捺,尽显风骨。
人说字如其人,可,秦凡写得这样一手好字,却跟他这人……挺不搭的。
见楚落端详着春联,秦凡不知怎的局促起来,视线无处可放,左右乱瞟。
「进屋吧。」司笙朝楚落说着,随后又同秦凡交代道,「待会儿让阿姨给你烧个炭炉。」
「哦。」
这一次,秦凡乖乖应声,没再跟司笙插科打诨。
天太冷,司笙杵院里冻成冰棍,直接带着楚落进了屋。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秦凡微微低下头,手指挠了挠鼻尖,只手揣兜里,索然无味地踢了踢地面的石子。
距离过年还差三天,因为胡同的活动还挺多的,司笙就让楚落提前过来。
楚落閒在家没事做,索性收拾一下,直接打车来了。
「跟老人打声招呼?」
进客厅后,楚落刚放下背包,就同司笙问道。
她知道司笙的大致情况,家里有个生病的老人,似是时日不多,所以才回老胡同里过年的。
大抵,也是最后一个年了。
「不用,他应该在歇着。」司笙将茶杯、热水、茶叶都搁在茶几上,「你自己泡。」
见她这般不客气的态度,楚落「噗嗤——」一下就笑出声。
去水云间做过客,因为司笙一个人住,楚落从不拘谨,但这里有司笙的长辈、亲人,以及……朋友,浑然陌生的环境,令楚落难以一下放开。
可司笙这般态度,反倒让她放鬆了。
家里就剩司笙没吃早餐,阿姨在厨房里忙活,没法腾出手来,司笙就随便找了点瓜果零食扔茶几,让楚落随意。
「他负责整个胡同的春联啊?」
聊过一阵后,不知怎的,楚落倏地提及在院里吹冷风的人。
才一会儿功夫,就来往了两拨人,兴高采烈地领了春联离开了,他们的谈话声,清晰地往客厅里钻。
大婶:「小神童,今年也是你来写春联啊?」
秦凡:「可不嘛。」
大婶:「辛苦了,不过老爷子年纪大了,是该歇歇。」
秦凡:「他都歇了十几年啦。」
……
小孩:「凡哥哥,我姐不敢过来领春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凡:「我欺负过她?」
小孩:「她喜欢你啦,笨蛋!」
秦凡:「哇!那她眼光有问题诶。」
小孩:「……哼!」
……
閒话家常的聊天,皆是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秦凡天生就有调节气氛、讨人喜欢的能力。
楚落坐在单人沙发,以她的角度,朝院落方向一瞥,视线就可以越过窗口,看到站在八角桌旁跟人插科打诨的青年。
「嗯,这里的传统。」
拿出手机,司笙把最后一份图纸扔给项文达,漫不经心地回答楚落。
楚落轻蹙眉心,「得写多久?」
「不知道,里外忙活一天吧。」
「哦。」
楚落点点头。
忙活一天倒是没什么,但杵在这么冷的院里……
司笙看出来了,问:「还是想知道他分手的原因?」
「……」沉默片刻,楚落也不遮掩,坦然承认,「总得有个靠谱点的理由吧?」
被追了两年,她觉得其心可鑑,才终于点头。
结果,这才过多久,就毫无理由地跟她提分手。
让她难以释怀的是,在交往期间,他待她是真的好,比追她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秦凡提分手,是她意料不到的,而且,毫无征兆。
「他酒量稍微比我好点儿。」司笙把手机扔一边,冲她一挑眉,提议道,「要不,晚上留他吃个饭吧。」
楚落一怔,心想这法儿有点卑鄙,可话到嘴边却是:「能行吗?」
司笙笑了笑,「试试就知道了。」
楚落眨了下眼。
在楚落和司笙閒聊的功夫里,就司笙最后的一批图纸,再次引得整间工作室一片沸腾。
自从昨日的震惊后,今儿个,大清早的,素来抵达得早的左佑和项文达还没赶到,那些专门家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他们出奇的老实。
等待过程中,不焦虑、不催促,反而凑在一起,继续研究、讨论着司笙先前那两份图纸。
昨儿个夸了一天,今儿个又继续夸,一提及,称讚的话就停不下来。
他们好像集体忘却前天对司笙的指责、谩骂、吐槽。
「发来了吗?」
「来了来了!」
两句话在工作室里响起,徒然激起室内喧譁,如浪潮,一阵盖过一阵。
「快快快,赶紧列印下来。」
「把桌子空一下。」
「别撞我,我这把老骨头。」
……
几个专家顿时忙得团团转。
左佑和项文达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跑来跑去的稀罕场景,不由得呆了呆,面面相觑。
「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