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惊蛰忽然发现,他已经不能将坐在对面的吴满弓当成是一个孩子来看了,毕竟他已经年方二十了,就这个年纪放在农村的话,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他忽然发觉自己始终把对方定位在了小孩的层面上。
吴满弓下面在说话的时候眼圈也没红,声音有点发颤,他是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因为他知道当初自己被淹死的事,然后是王惊蛰借了他的阳寿,才让他又有了重新还阳的机会,要不然自己早就死了。
这就是再造之恩啊,王惊蛰重新赋予了他生命。
“叔,我欠你的要怎么还啊?”
王惊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想多了,我借给你就没打算要,况且你以为,这得怎么还?”
吴满弓“嗯”了一声,抓着王惊蛰的胳膊,说了一句相当成熟的话:“我只有好好活着,才不是对你的辜负”
王惊蛰听他这么一说,就顿时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怕这孩子承受不住这种心理负担,那就反倒坏事了,这很容易给他造成心理阴影,这对他以后的成长,完全没有啥好处。
让王惊蛰意想不到的是,原来自从他离开八拐里坡之后,王惊蛰借给他阳寿的事吴满弓就已经知道了,主要是出于担忧王惊蛰不能按时赶回来,而再耽搁吴满弓借阳寿的问题,所以这个事必须得让他知道,并且连八字借命的方式也告诉了他,甚至向缺和唐大还有王仙芝也在考虑,要不要给吴满弓也做一次类似于王惊蛰转魂的举措,不过后来想想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不成熟的地方太多了,时机不太合适。
吴满弓还说,他知道了八字借命的方式后,这一年来自己就离开了巫门,到处寻觅可以为自己借阳寿的合适人选,他的运气很不错,一连找到了多个,甚至连以后备用的都也找到了,所以对他来说往后再借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王惊蛰很慎重的提醒他道:“这可不是白借的,因果关系太大,你必须得要想办法弥补回来才行,不然你肯定承受不住这个孽债的,人命啊,人命可比天,你白白的借走人的阳寿,老天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吴满弓笑了,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的,向爷他们都已经跟我讲明利害关系了。”
王惊蛰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了,多余的我就不再提醒你了,知道掌握分寸就行了……”
和吴满弓见了面,王惊蛰短期内心底最后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就落了下来,对于他来说,到现在剩下的就看身体里的那一头,什么时候会压制不住了。
当你彻底轻松起来后,你就会感觉全世界也轻松了,然后生活就多姿多彩起来了,至于以后他什么时候会犯病,现在肯定是不会考虑了。
跟吴满弓在这座小县城里呆了两天,他就离去了。
离开的王惊蛰也没有再回陇西或者去朝歌,而是独自一人游荡了起来,因为关于赊刀人转型的问题,他得进行一番实践才行,王家以后的子孙,但愿不会再走先辈们的老路了,王惊蛰太知道这个天谴让人活的有多辛苦了。
此时是年中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起来,反正人是能穿的有多凉爽就有多凉爽,特别是在南方的一些城市里,齐腿根子短裤是姑娘们的标配,大裤衩子是男人的首选,毕竟三十七八度或者更好的气温,让谁都受不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谁要是穿的太多了,别人就会用一种看傻x的眼神在看着你。
岭南,琶洲附近。
王惊蛰穿着一身褂子,单肩包,脚下是千层底布鞋,走起路来的时候挎包里传出一阵叮当的动静。
这个配置,王惊蛰至少有两年没有动用过了,他也甚是怀念。
没错,这就是赊刀人的标配,褂子和菜刀。
午后,两点左右,王惊蛰找了一处庇荫的地方,一颗老树底下感觉还比较阴凉,他盘腿就坐了下来放下挎包,从中抽出一块布子摊在了地上,然后摆出了几把菜刀放在上面。
“只赊不卖!”
王惊蛰看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说道:“两年左右重出江湖,岁月已逝,但功底犹在,这字写的不错……”
自吹自擂之后,王惊蛰就靠着树下抱着胳膊打起了盹,至于菜刀是不是有人问津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刀只赊有缘人,跟他吆喝不吆喝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惊蛰这一打盹时间就过得飞快,一晃都到了晚高峰时段了,在他对面就是琶洲的商业区CBD,来往的都是什么金融,保险,还有各种外企和合资企业的白领人员,在他附近是岭南鼎鼎大名的城中村,一个村子里住了好几万上十万的人口,所以在这个时间点琶洲的路上都是人来车往非常热闹的。
有路过王惊蛰菜刀摊子前的人,绝大多数都只是低头扫一眼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很少有人驻足观看,就更没有人开口询问了,因为对于现代社会的人来说,赊刀人这个词实在是太生疏了,八十年代以前的人还有可能听说过,八零后的基本没有任何的反应,除非是有听家里老人讲过的。
王惊蛰对于没开张的事也不以为意,赊刀人的买卖通常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有一单的,对他来说第一天摆摊就落空,那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王惊蛰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觉得今天差不多也该到时候了,于是寻思着就将这菜刀收起来算了,自己好找个旅店落脚,明天再出来摆摊。
王惊蛰这边刚把包打开,准备把菜刀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