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笑容一僵,只得讪笑着离开了。
她一路走一路细想,越想越振奋。
到家后,立即跟娘嘀咕一阵,然后对爹说。要再出山,说表姐铺子里离不开她。于是,第二天早上,她在父兄的陪送下,再次出山了。
再说杜鹃。自传出和黄元的事后,烦恼就来了。
林大头逢人就说:“没有的事!别说我们两家定了亲的,杜鹃是春儿媳妇,就算没定亲这回事,黄小秀才也不能娶自个姐姐。不然,那还是人吗?跟畜生差不多了!你们不懂,读书人最讲究脸面名声的。杜鹃就算不是老实兄弟的亲闺女,也不能乱配。”
村人听后,纷纷转向黄家人相问。
黄老实听见骂自己儿子,当时就跟林大头吵起来。
哪里吵得过他!
黄家其他人却都忍气吞声,不敢分辨也不敢争吵,连冯氏也干受着。黄元更是不动声色,暗自想主意。
这有个缘故:林家父子族人都在黄家帮忙盖屋呢,林大头指桑骂槐的时候,秋生夏生等人都闷头干活,并未帮腔;林大猛又每每在堂弟气怒抱怨时。呵斥他一顿,并跟黄老爹道歉,老爹还能怎样?大头媳妇在厨房帮忙,也整天苦着脸,冯氏面对她,气焰矮一截,内疚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摆脸子理论争吵!
最后,杜鹃受不了了。
这日她瞅了个机会,在门前水池边将林大头拦住,笑嘻嘻地问道:“大头伯伯,你究竟想怎样?不如我把这条命还给你,省得你算帐算得累。”
林大头听了一滞,气呼呼地看着少女。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女娃子!”
“我要真没良心,大头伯伯非要娶我做儿媳干嘛?怕早就翻脸悔婚了!当年是谁说的,‘看雀儿娘能不能下奶。要是能下奶,咱再想别的法子;要是不能下奶,这事儿就好办了。’当没人知道呢?就真没人听见,老天爷也能听见!”
林大头惊得魂不附体,见鬼一样瞪着杜鹃。
杜鹃不理会他的惊怕,自顾道:“你这样闹,不管结果怎样,我还敢进林家门?”
林大头又怕又担心还生气,垮着脸一言不发。
杜鹃却知道,他这是服软了,遂劝道:“我都说了,不管怎样,不得你跟婶子点头,我不会自作主张的。你还担心什么?何必惹人说你小气巴拉的!”
林大头气道:“我这老脸皮厚,我还怕丢人?”
杜鹃笑眯眯道:“大头伯伯老脸皮厚,秋生哥哥他们皮可薄呢。走吧,我晌午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还有肉焖干蕨菜,还有笋,凉拌豆腐……晚上还有肉包子呢。大头伯伯你就别生气了。天天生气,吃不下饭,多亏本!”
于是,林大头不甘不愿和她一块进院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还埋怨道:“杜鹃你白长了副聪明脑子,见识浅,一点不会挑女婿。我跟你说,那黄元根本比不上我家春儿……”
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杜鹃只是笑。
第288章 李墩的影子
自这天后,林大头再没在人前诋毁黄家。
可是,等黄家两溜厢房竣工后,林家三代长辈却齐至黄家,会合黄老爹黄大娘和黄老实两口子,对面交涉杜鹃的亲事。
林大猛还请来了任三禾夫妻。
黄家的厢房用料普通,工程也没林家那么讲究,布局都是重在居住舒服方面,加上帮忙人多,只花了五六天就完工了。然后,帮忙的人散去,剩下黄小宝等木匠和瓦工在,製作屋内家什、平整地面墙面、砌外院墙等。
林家就是在这时候,在傍晚收工后登门的。
黄家上房堂屋坐满了人,长一辈有:林太爷林太太、林大爷林大奶奶、林大猛两口子、林大头两口子,还有黄老爹黄大娘、黄老实冯氏、任三禾夫妇;晚辈只有黄元和杜鹃两个,连坐也不敢,就站在堂下。
林大头先说明来意,再提当年的娃娃亲。
大头媳妇也淌眼抹泪地说,林春小时候和杜鹃如何好、如何亲、如何处处照顾妹妹等,除了证明林春和杜鹃是天赐良缘外,还强调了另一层意思:若不是她餵养杜鹃,杜鹃肯定活不成,冯氏捡她回来也白捡。——黄家之前可是没了两个儿子,都是几个月死的。
黄家人顿时面色难看极了。
黄老爹早得了孙子嘱咐,说此事由他出面,因此闷头不吭声,竭力容忍;他不说话,黄大娘也不敢说;黄老实被勒令不准开口;冯氏则是无可抵赖,因此无话可说。
任三禾双目炯炯地看向杜鹃。
林大头盯着杜鹃催她给答覆。
林太爷等人都盯着杜鹃,看她如何说。
杜鹃又一次面对这种阵仗,且又是因为亲事。
这一次完全不同于四月里那一次。那一次,林家虽也来了许多人,却是为林春求亲,气氛自然和睦;这一次,他们却带着凛凛威压。强势插入,与黄家争抢儿媳妇来了。
杜鹃立即就感觉到这压力。
自她来到这个地方,儘管农家生活辛苦,她却甘之如饴。始终笑着面对,唯有涉及她的亲事,每每平地起波折。就算她从襁褓中便开始算计筹划,也还是一次又一次被推向风口浪尖。
想起种种过往,她心头忽涌起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