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曌抬眼望着病房里的一个小花盆,那花是紫色的,开得很艷。
数十年前,面对尸山血海,面对满目疮痍,黎曌曾说过:【我看过这个世界百花齐放奼紫嫣红的样子、我听见过它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歌舞昇平的样子。但现在,这个世界快要寸草不生了,放眼望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希望,我们的后代也能看看那样的美景。】
如今,他能抱着阿福坐在这里看世界上的风景如画,他当然开心。
回想起自己不平凡的一生,黎曌语气复杂的讲述道:「在乱世中,我族为了维护和平奔走天下,浴血奋战。长年累月的战斗,导致我族人员损伤惨重。不过那时候,大家团结一致,心里想的是儘快让战争结束,迎来和平盛世。等到这个世界终于安定下来...」
「曾经跪着求我帮忙的那些人,后来变成了朝我挥刀的人,他们忘恩负义,辜负了我。虽然想来也很心凉,但我从不曾后悔过当年的所作所为。」
黎曌摸着阿福圆嘟嘟的脸颊,他说:「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要比邪恶的人多得多。」
「我被心术不正的人背弃了,却还有很多人谨记着我的好。如果人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为之倾尽所有。」
他指着那朵花,笑着说:「这一刻,能坐在这里,跟阿福和季小姐一起,欣赏这朵花开...曾经再苦,也都是值得的。」
季微的心跳,变快了一些,倒不是突然对黎曌产生了心动感。这样的心情,只是因为崇拜跟尊敬黎曌这个男人。
没听到季微附和,黎曌摇头讥讽地轻笑。「我是不是很傻?」
黎曌忍不住苦笑,他自嘲道:「数次被联盟的人追杀,甚至死过一次,我竟然还不知悔改。季小姐也觉得我傻透了,是不是?」
「不。」季微目光深深地盯着黎曌,她道:「傻的不是你,傻的是天下人。」
黎曌听了这话,像是愣了一下。
「季小姐很会宽慰人。」
季微重申一遍:「黎先生不傻,傻的是他们。」
黎曌脸上的假笑,有些挂不住了。他索性收起笑容,露出一副威严表情。「季小姐,就算我不是陆程,但我与阿福这孩子,也是存在着血缘关係的。」
陆程跟黎曌的身体基因一模一样,在遗传基因跟医学上来说,阿福也是黎曌的孩子。
黎曌摸着阿福肉嘟嘟的小手指,期盼地问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当阿福的...父亲。」
季微抿着唇,神情严肃,没有轻率应下。
黎曌忙又说:「季小姐别误会,我只是见阿福可爱,着实喜欢。我活了一百多年,在这世上举目无亲,我也想有个亲人。」他希望有个亲人的牵制,将来愤怒暴走的时候,能有个顾忌。
黎曌不想做一个喋血可怕的人。
「我想要认下阿福做女儿,至于季小姐...季小姐不用担心,我不会冒犯你。」
季微目光投向阿福。
阿福在黎曌的怀里甩着一双腿,惬意极了。
「好。」
闻言,黎曌心里一喜。
「太好了。」
黎曌有了个女儿,心情特别美,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几口。吃完饭,等到医生上班,他们给阿福做了检查。
医生本以为阿福今天还会高烧不退,结果检查报告却显示阿福的身体已经康復。医生觉得奇怪,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讷讷地问道:「那么严重的肺炎,一个晚上就彻底痊癒了,这可能吗?」
有黎曌在,一切皆有可能。
阿福好了,季微迫不及待地抱着她出院了。
黎曌亲自送阿福跟季微回家,到了家里,阿福一直粘着黎曌,黎曌都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要回家的话。快吃午饭的时候,阿福竟然呆在黎曌怀里睡着了。
黎曌把阿福送回婴儿房,他放下阿福,阿福哼了两声。黎曌赶紧拍拍阿福的屁股,阿福很快就不哼了。
把阿福哄睡了,黎曌终于有机会离开了。但他却装作忘记要离开那回事一样,故意在山顶别墅里晃荡。
季微知道黎曌在打什么算盘,她也没有冷下脸来赶人。毕竟这人,昨晚为了救她的女儿,刚放了血。
有句话说的贴切,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季微挽留黎曌留下来吃午饭,黎曌当然不会拒绝。「既然季小姐想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席间,黎曌发现很多菜都是补血补身子的,黎曌明白这一定是季微授意厨子做了,给他补身体的。他看着满桌的美食佳肴,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个在坐月子的新妈妈的错觉。
午后,季微跟黎曌一起坐在茶餐厅吃水果餐,喝果茶。
黎曌吃了些水果,实在是找不到别的理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得不跟季微告辞,「阿福也睡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醒,那我就先回去了。」
季微痛快地点头,「好。」
黎曌:「就不用送了。」
季微:「那慢走不送。」她本就没打算送。
黎曌:「...」
黎曌转身往大厅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往季微那边看。季微手里捏着几颗葡萄,眺目望着远处的风景,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
黎曌深吸一口,不甘心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曌一走,季微就从嘆息了一声。
她感到很糟糕,那母胎单身的黎曌,好像对她有些意思。季微这辈子就没打算找除了陆程以外的男人过日子。
看来,得儘快回德国才好。
季微打算去午休一会儿,上楼的时候,接到了贺莹莹的电话。
「老大。」贺莹莹声音听上去显得踌躇,似是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