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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国子监绯闻录 作者:页里非刀

还道是怎生的酥骨蚀魂美人儿……原不过中等之姿而已,于他的念想差之千里。

这正是:勿把红娘当莺娘,方解众口铄金意。

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着实无趣,再懒得搭理,径自朝明黄大轿去了。

杨衍觑眼盯着那自始至终未抬首的丫鬟,忽然笑了笑。

……

田姜悄鬆口气,扶着翠梅慢慢朝东角门走,守门卫已知来者何人,讨了徐首辅的手谕,命沈容等不得入,侧旁过来一个带刀锦衣卫,默不作声在前领路。

这一路倒是通畅,再无人拦阻,穿院过堂,过三重门,外头明明是阳光明媚,这里却寒如禀冬,愈走愈阴暗潮湿,仅灰壁上燃寥寥几盏松油灯,两边监房低矮窄困,或卧或躺带铁桎夹锁的罪臣,披头散髮、衣裳褴褛,呻吟不绝。

一股子血腥气杂着臊臭味儿扑面,田姜从袖里掏了薄荷丸,给翠梅一颗,再裹帕子里掩在鼻唇处,才把喉间的酸呕意强抑住。

过一刑室,但听里头哀嚎甚惨,呼痛不绝。

那锦衣卫顿住不走,翠梅已经害怕的哭出声来,田姜心突突跳得厉害,眼底起抹红雾,紧咬牙根问:“怎地不走?授刑的可是吾家二爷?”

那锦衣卫指着翠梅道:“徐阁老让夫人好生瞧瞧,稍候多劝沈阁老认了算数,免受这等皮肉之苦。”

田姜隔监朝里望,火烛之下,两三锦衣卫所持之棍,因终日泡于盐水缸中湿重倍常,正抡起尽力狠打,但见被打之人趴地不动,臀血流离,碎肉横飞,先还有声,后缄默不言。

坐旁吃茶的刑曹起身去验,道已杖毙,又来两锦衣卫拿布褥覆,再用苇席裹起,箍紧草绳抬了出去。

“这些个文官身单体簿经不住刑,才进来二日就没了。”那锦衣卫自言自语,摇着头继续朝黑暗深处走。

“莫哭了。”田姜拿帕子给翠梅拭泪,颤着声道:“二爷最不喜看人流泪!”

翠梅哽着嗓子点头,又走了数十步,忽吹过一丝凉风,田姜鬓髮撩动,她仰起颈子,看见一间牢里,墙壁凿了扇小窗,射进的青青幽幽光线,如蒙了层氤氲烟雾四处弹散。

又有两个锦衣卫迎来,边低低嘀咕边朝翠梅上下打量,稍顷后,其中个择了腰间挂的铜匙串,哗啦啦一声响,吱噶推门声,其中一人道:“进罢,至多待二刻时辰。”

……

沈泽棠坐在桌前就着油灯看书,表面儿喜怒不形于色,心底却是惊涛骇浪难平。

前时皇帝携大理寺卿杨衍忽然造访,未曾多问旁的,只道允了他夫人前来探监之请。

沈泽棠心如明镜,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何需皇帝亲自跑来昭狱一趟。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泽棠微蹙眉,背上的鞭痕在悄无声息渗着血渍,为着不被田姜看见,他特要了冷水洗漱,把自己打理干净,直裰是月白色,还是很容易透出红来。

他却无暇再管这些。

并不惧田姜会被认出来,她与往昔在大理寺历事的模样,已然大不相同。

那时的舜钰,纤弱瘦小,惯常绾四平巾,着蓝色镶青边圆领宽鬆袍子,清秀小儒生,还有些稚气未脱的男孩儿。

而此时的田姜,举手投足儘是万种风情,那皇帝朱煜岂会生生饶过她……

第伍伍陆章 侍二爷

有谚曰:

龙困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又有诗证: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成败乃常事,深谋功竟成。

话说田姜扮成丫鬟行走险路,终进昭狱得见沈二爷,听得锈锁咔擦一声,旧门吱噶一响,昏黄油灯闪烁,朝思暮想的他,穿月白直裰,鬓髮光整,正坐在漆迹斑驳的四方桌前,手握书卷认真看着,依展素时温和儒雅的模样。

田姜眨巴泪眼扶翠梅欲待上前,身后却跟进三个锦衣卫,一人手拿纸笔,一人执灯,一人扛桌挟凳,离不远处搁设摆置,她心知肚明,这是听证的手段,将彼此言谈详细记录,谨防串供不端。

沈二爷闻得簇簇响动,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将书卷轻阖,方抬起头,朝来人望去。

他眸瞳骤然紧缩又舒展开,视线从翠梅身上游移至田姜面庞,唇角渐浮起一抹笑意,娶个聪明有才谋的娇妻是何种感受?就如他此时心情,峰迴路转,柳暗花明,如释重负!

站起身难得拱手作一揖,不唤吾妻或娘子,只温声说:“九儿你来了。”

翠梅由田姜扶上前见礼,沈二爷笑了笑:“坐罢。”

翠梅依言坐在沈二爷对面,田姜把挎臂弯的食盒子放桌上,揭开盖,先拿出一盘油煎煎肉饼儿,捧给那三个锦衣卫,再復回取出个攒盘,勉力笑着:“这是老夫人亲自入厨做的新鲜蔬菜,并一大碗熬的软烂烂香喷喷的燕窝粥。

拿了筷箸递给沈二爷,舀了碗燕窝粥,拈着调羹划散着热气,一面不落痕迹给翠梅使个眼色。

翠梅连忙道:“让丫头伺候您用饭罢。”

沈二爷“嗯”了一声,望见锦衣卫执笔记录,遂挟起一根糟笋吃,问着:“母亲可安好?其他人等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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