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她不想管事情,可是太皇太后在世时,不曾一次的叮嘱她,要她看管好内宫,眼下果真是出事了,皇太后起驾去坤宁宫。
李嬷嬷听说她来,欢喜道:“娘娘,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在这宫里,皇帝最大,可皇太后始终都是皇帝的母亲,不管怎么说,仍是有些分量的,如今亲自前来,那也是个面子。
方嫣哭得眼睛红肿,过来见礼。
皇太后嘆口气。
当年她作为皇后,也不是没有这个感受,只是她跟方嫣不同,她是气愤皇帝不守诺言,恨他的花花肠子。
到得后来,她就死心了,她也看穿这人不值得自己喜欢。
眼下这儿媳该如何走出来?
皇太后捏捏自己的眉心,作为婆婆,还是有这个责任的,她拉着方嫣的手,叫她坐在身边。
方嫣抽泣道:“是儿媳的错,叫母后费心。”
皇太后道:“也确实是你不对,原本哀家是不该说你,可你身为皇后,当众当道的就让冯贵妃下跪,委实是有些不成体统,便是觉得她有错,你也该有理有据罢?”
方嫣倒是没想到她一来就指责自己,更是觉得难过。
“故而这是你不对。”皇太后淡淡道,“至于皇上,他自然也有不对的地方,哀家也不光说一个,如今你们为个冯贵妃闹也闹过了,你该知道,你错在哪里。”
方嫣咬住嘴唇:“可儿媳是皇后,难道罚个贵妃还不成了?”
“自然不成,任何事都得讲规矩。”皇太后道,“哀家也没胡乱罚过胡贵妃,便是罚了,你当先帝能准?最后还不是要同哀家闹起来?”
这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方嫣怔了怔,胡贵妃对皇太后来说,那可是极大的耻辱,虽然最后她做了赢家。
皇太后道:“哀家便是个例子,你好好想想罢,现今可没有皇祖母来帮你,哀家如何,你也清楚,不过只能提点你两句。”
方嫣一惊。
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没有什么能力,不像太皇太后可以控制得住当年的先帝,她对赵佑棠是束手无策的。
李嬷嬷听了也是倒抽凉气。
方嫣咬一咬牙道:“母后这番话,儿媳记在心里了!”
“你也需得记得自己的本分,皇后当有个皇后的样子。”皇太后最后说道,“哀家今日说这些,兴许也是最后一次,阿嫣,你不能再让皇上失望了。”
这夫妻两个的感情,皇太后也是看在眼里的,到今日的地步,这儿媳的愚钝占了不少关係。
只是身在此山中,这儿媳未必清楚,往年的她不也是一样?
不过她的运气比方嫣好,她有个太后姨母,且是个强势的,所以她才能随心所欲,不想管事便不管事,总有姨母给她做好了。
自己的儿子也能顺利当上皇帝,可方嫣有什么?
皇太后嘆口气,她也只能为这儿媳做到这一步,回头再去与皇上说说,作为婆婆,好歹还是要为儿媳说上一些好话,难道真能不管?
她只是希望方嫣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方嫣看她走了,久久都没有说话。
皇太后又去看赵佑棠。
赵佑棠这会儿还睡着,可是人却并不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关係,这睡觉就像醒着,醒着又像是睡着,看到的梦境是真非真,是假非假。
皇太后进来坐了会儿,忽然就见他猛地睁开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表情阴沉的可怕。
“皇上……”她忙道,“可是做噩梦了?”一边就叫人拿水来。
严正赶紧吩咐取水。
赵佑棠还不知她在,吃了一惊,过得会儿才回过神:“是做梦了。”说着就要起身见过皇太后。
“皇上还是躺着罢。”皇太后把水递给他,“哀家是来看皇上的,可不是为打搅皇上休息,要起了可不是又得着凉。”
赵佑棠喝下几口水,才觉喉咙里舒服一些,笑道:“已是好一些了,母后不必亲自来的。”
“不来也不安心。”皇太后面色柔和,“皇上这几年可是从来没病过,可见是把自己逼太急了。身为皇帝,虽然朝廷大事要紧,但还是要顾着自己身体,毕竟身体好了,人才有精神。”
“母后说的是,以后朕也不会急于一时了。”
二人说得会儿閒话,皇太后才说到方嫣:“刚才哀家也去过坤宁宫了,阿嫣这人是直性子,今儿确实做错,不该罚冯贵妃,毕竟是皇上带去的,不过她也是心急皇上的病。”
赵佑棠听得一句就知道是在为方嫣求情。
他沉默会儿,想到刚才梦到的事情,冯怜容跪在地上,膝盖下头全是碎石,血蜿蜒流下来,鲜红鲜红的触目惊心,偏偏自己却不能走过去。
他只能远远看着,连出个声都不行,便这样被惊醒了。
皇太后看他不说话:“皇上……”
赵佑棠这时才道:“朕知道,母后不必多说了,阿嫣的性子,朕一早也清楚。”
“既然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就原谅阿嫣这一次。”
赵佑棠点点头,不置可否:“总是劳烦母后了。”
皇太后眉头皱了皱,更是为方嫣的将来担心,他并没有答应原谅,可见对这件事是真的介意。
但她也不好多说。
这儿子小时候再怎么在她跟前乖顺,一旦当了皇帝,可以说,便不是那个人了。
老来从子,在宫里也是一个道理。
皇太后这就告辞而去。
☆、第100章 告知
这几日赵佑棠也没有早朝,只叫官员有事上奏疏,等到他痊癒了再行批阅,同时赵佑桢这会儿也要成亲了。
皇太后推给方嫣去办,有点儿戴罪立